屋顶上邓破军已等候多时。汤莫问道:“五弟,走吧。”三人正要离开,却听得太监的喊道:“皇上驾临凤翔宫!”
两人往喊声方向看去,却见几个打着灯笼的太监和侍卫簇拥着一顶龙辇,灯火下看得清晰,那轿上端坐之人一身龙袍,不是赵恒是谁。
这一看不要紧,邓破军陡然来了精神,双目炯炯,道:“你们先走,我去去便来。”汤莫问道:“五弟莫慌,我知道你想什么,我答应了你的,待救出无双我便助你完成心愿,我们先去,尔后再来不迟。”邓破军道:“四哥,择日不如撞日,现在那狗皇帝送上门来,机会难得。四哥你自便去,老弟打烂他的狗头,再来寻四哥。”说完也不等汤莫问回话,便转头跃下房顶去。汤莫问想抓住他,却一把抓了个空,愁道:“七弟就在对面,你怎这么冲动!”
那边,站在房顶上的花无泪正注视着凤翔宫房顶上的他们,听到皇上驾临凤翔宫,他心里不由得一紧。果然,凤翔宫上转眼便有一人直奔龙驾而去。花无泪也未迟疑,“天涯”枪在手,亦向龙驾而来。
邓破军一个起落,便来到龙驾之前,他一把抓去头顶的侍卫头盔,露出一个烧了戒疤的光头和满脸虬髯,半空中大喝道:“兀那狗皇帝,快将狗头拿来!”右手中已经多了他那杆三节熟铜棍。赵恒和众太监侍卫们发现空中陡然多了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都是惊诧莫名,吓得呆在当场一动不动。
邓破军熟铜棍去势甚快,直往赵恒头顶击落。众侍卫反应不及,未及阻挡,只听得“跨啦”一声,邓破军已然将龙辇打了个稀巴烂。
邓破军满以为自己一棍会将赵恒打死,但是一击之下,却只是一堆烂木头,不见了赵恒。他定睛一看,赵恒就在自己前方几步远,赵恒的身后立着一人,正是花无泪。原来适才花无泪见邓破军跃向龙驾,知道他必要对赵恒不利,便也跃向龙驾。他轻功卓绝,后发先至,抢在邓破军打死赵恒之前一把拉走了赵恒。
这下太监们和侍卫们方才反应过来,太监们大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侍卫们向邓破军围了过来。
赵恒逃出生天,长舒了一口气,瞪眼来看邓破军,喝道:“大胆恶贼,汝是何人?”邓破军哈哈大笑:“狗皇帝,瞧瞧老子这张脸,你真不认得老子么?”赵恒看着邓破军,突然反应过来,皱眉道:“你……你是邓逐虏?”邓破军凄笑道:“我爹早就被你的狗将在战场上乱枪刺死,老子是他的儿子邓破军!”赵恒道:“你爹自拥兵马,犯上作乱,如何不该杀。”邓破军喝道:“狗皇帝,你割地求和,卖我幽州百姓给辽狗,这天下最该杀的人就是你!老子今天就要取了你的人头,来祭你欠我们的万条人命!”言语激动处,剑眉竖立,虬髯震动。赵恒被邓破军的凶戾之像惊得额角冷汗直冒,连忙向后退去,叫道:“花头领,快拿下这恶贼!”花无泪点头道:“臣领命。”转到赵恒身前来,看着邓破军,却并没有所动作,他此举很明显,这是给邓破军留了逃跑的空间。
邓破军却全然不同花无泪所想,他正值气头,哪里有退走的意思,大喝道:“狗皇帝纳命来!”又向赵恒冲来。侍卫们连忙围上去,邓破军喝道:“去你娘的!”单手持了三节棍的末端,绕着自己抡了一圈,兵刃相交,将围上来的侍卫们打得四散飞开去,多吐血身亡。
邓破军这三节熟铜棍名为“鬼泣”,乃是邓家传家之宝,经由创立邓家棍法的先祖传下,最终在邓逐虏死后留给邓破军。邓家棍法使用“鬼泣”有七大杀招,但是邓家棍法传的久了,到邓逐虏时七大杀招失传有五,只剩两大杀招。后邓破军拜入天机门,所学武功又不一样,邓破军只能使得邓家棍法的一个杀招,邓破军将其与自己悟出的绝世之式相融合,形成了极具诡异气息的绝世之式。其实“鬼泣”本是寻常铜器,但是自邓家先祖开始,这熟铜棍杀人太多,棍上沾染众多血腥之气及亡命之人的怨恨,时常透出一股阴冷的寒意。邓破军自从归入至善门下,“鬼泣”便被作为凶器封存,此时才又使将出来,十二年后再夺人命见人血,“鬼泣”似乎兴奋异常,浑身上下涌出淡淡黑气环绕。
花无泪眼见得邓破军再扑上来,轻叹一声,长枪一挺,天涯和鬼泣交在一起。邓破军喝道:“滚开!不然老子将你也打个稀巴烂!”花无泪并不答话,只是挺枪封住邓破军鬼泣的去势。邓破军攻了几招,都被花无泪封了下来。邓破军攻不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花无泪身后不远的赵恒站在那里,似乎唾手可得但又遥不可及。邓破军愈发急躁,嗷嗷大叫,鬼泣的攻势越来越猛,每一下都卷积着地上的地砖和打烂的龙辇残渣,激荡起阵阵气浪。相比邓破军,花无泪却显得潇洒若定,邓破军每次进攻看起来都是震天撼地,但是花无泪总是看似并不起眼的一枪,便破了邓破军的攻势。这边汤莫问看起来,邓破军和花无泪相斗,犹比一股巨大的黑风向前冲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住,一次次地回弹回来。
汤莫问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七弟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这么多。”
这时,他怀中的谢无双探出头来,看着楼下的邓破军和花无泪,又看了看汤莫问凝重的表情,道:“你在想什么?”汤莫问并未回答。谢无双道:“你要带走我,就快带走,你要留下来帮助他,你便上去助他。”
汤莫问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地道:“要助他,现在也不是时候。”
皇宫中的侍卫们此时已经纷纷向凤翔宫聚拢过来,但是邓破军和花无泪二人相斗气浪激荡,众侍卫根本近不得身。只得来拥了赵恒,要接赵恒离开,赵恒此时有花无泪相护,心中安稳,道:“朕就立于此,要看花爱卿拿下恶贼!”傲然立在花无泪身后几丈远,颇有皇威。
邓破军久攻不下,眼见得侍卫越聚越多,那赵恒愈发悠然自得。邓破军向花无泪怒喝道:“王八羔子,你他娘的非要阻止老子?”花无泪面无表情,还是不答话。邓破军双目圆睁,眼眶根根血丝越发明显,他暴喝道:“去你娘的,老子不宰你,还不是看在师傅他老人家的面子上!老子今天就宰了你这混球,来日在去师傅坟前认错!”说罢,猛然抽回鬼泣去,将三节棍接拢,合成一节。鬼泣黑气陡增,完全将熟铜的光泽掩盖了下去,风吹之下,黑气涌动,竟似一张张扭曲的面孔,而风中似乎也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鬼气深深,让众人听来恐怖至极。原来这熟铜棍为何名为“鬼泣”,便是如此。
邓破军一声怒吼,双目血红,双手持了鬼泣,向花无泪冲了上来,他周身被一股股黑气环绕,黑气涨大,竟在他身后形成了一具巨大人形。只见这黑气所成的人形头生双角,口有獠牙,竟是恶鬼模样,正是邓破军绝世之式——“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