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他的眼神,在看咒逐的时候,目光柔和且夹杂着恋恋不舍,仿佛是眷恋了千年的心头之疼,就那样放大蔓延,却又无声无息,好像无法捕捉,一闪已过。
或许这是他的剑,应该物归其主。
沐暗尘的指尖落在剑身上,轻轻地抚摸着那霜雪般冰冷的钢铁,动作如同水滴过石,千年樱逝。
“这把剑杀不死我。”缓慢开口,沐暗尘开始回答糯米的问题,“她的主人将我封印在此地,算起来大概已过了千年。”
“你不是吧……”红井有些同情这男人了,“齐天大圣也才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啊!”
以前认为一百年即可沧海桑田,咋一听到这位被封印了千年,红井的心里隐约有些伤感。
“齐天大圣是谁?”沐暗尘皱眉,问的很认真。
“厄……一个猴子王。”
沐暗尘盯着红井的脸看了好一会,好像在确认些什么,红井被他看的不自在,刚要说些什么,倏然间红衣一晃,眼前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衣袍的边角被林子的清风吹得浮动联翩,带动起一片的火色炫斓。
“你的眼睛?”沐暗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好像有眼疾?”
“啊,我,我天生眼盲。”红井支吾地应着话,心想自己也没怎么刻意去装瞎子,这样竟然还能被沐暗尘看出来。
“走吧,边走边说。”偏头看了红井一眼,沐暗尘率先迈开了步子。
红井颔首,紧追了两步跟上,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再说她还饿着肚子呢,她也实在不想在林子里耗这么长的时间。
关键是这林子里一片的死寂,连只白兔亦或飞鸟都没有,当真是找点野味都没得吃,倒是有些不知名的野果,粉红诱人,但红井不敢去碰,她才到赤息这里,对这的一切都不熟悉,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果子有毒,恐怕误食了反倒害命。
沐暗尘既然说走,那倒不妨同行,红井想,他总是熟悉这里的,跟着他总比自己乱闯要好很多。
糯米恢复了狸猫的身形,三两步跳到红井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这附近有村镇么?”
“前面再走一百里,就是云隐镇了。”
“太好了!”一听说总算能摆脱这荒郊野岭,红井差点跳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烤鸡烧鹅,还有各种的肉包子菜包子,天啊,总之她不挑食的!
“我就要去云隐镇!”红井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
“对了,你刚才说,咒逐剑的主人把你给封印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红井想,但愿这家伙没有仇家在那个什么云隐镇里,她可不想卷到莫名的争斗中去。
“白龙,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不知为何,提到白龙,沐暗尘的音调里夹杂了一丝波动。
红井似懂非懂,垂眸看了眼挂在腰间的咒逐:“可惜这么漂亮的剑,没有个剑鞘。”
沐暗尘眼光扫了过来:“那是白龙的剑,你又为何能拔起来?”
“我?”红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看着喜欢就拿出来了,这把剑挺漂亮的。”
红井倒不觉得什么,再说之前她有将咒逐剑拿给沐暗尘,是要物归原主的,谁教他不要呢?这么好的东西,没人和她抢最好不过。
“千年来,任何一个想要释放我的人,无一能拔出咒逐,日复一日,不管那些人怀着什么样的来意,甚至是要利用我为恶也好,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我曾发誓,谁能救我出去,我将会永远保护那个人,从千年前我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直到你之前,所有的人都失败了。”
“不会吧。”红井讪笑,想不到在她一个普通的举手之劳背后,竟然还有那么个契约。
救他的人,他将保护此人一生。
“除了白龙能御使咒逐,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再有谁做到。”
“哦。”红井应了一句,她想沐暗尘的话或许不假,刀剑都是有其灵体的,宝剑认主,这也不算天方奇谈,她在西昆仑的时候,器物成妖的事情亦是屡见不鲜,遇到过不少。
更何况咒逐是一柄饮血弑杀的剑。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红井想,自己拿出咒逐剑除却误打误撞之外,很可能与她不是赤息的人有很大关系。
“既然现在咒逐在你手上,我便会保护你。”
“我不需要人保护啊。”保护她就免了,弄点吃的来才是重点。
肩膀上的糯米滚了几滚,蹭着红井的脖颈,看来红井内心里那关于食物的想法,被它察觉了,红井拍了拍糯米的头,让它安静。
沐暗尘却固执己见:“我说过要保护拿下咒逐的人。”
“好好。”红井懒得多费唇舌,“你就留着保护我吧。”
走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来,红井拽了拽沐暗尘的衣袖:“你说你被封印了千年是吧?”
“我看上去不像?”
红井摇头:“我是想问你,千年之前,妖王留下五魂的事情。”
陌凋零曾说过,妖王离世时,其魂魄分成五部分,土木水火风,除了风魂,另外四魂皆是不明下落,不知为何,对于这位妖王,红井很感兴趣,如果没有他的这五魂,恐怕赤息大陆还是虚无的精神大陆,而不会出现互相制约又相互维系的元素世界。
自然,这五魂也是直接导致人族慢慢丧失精神灵力,而越来越依赖于物质的退化的原因。
“五魂。”沐暗尘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妖王死后,五魂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只要五魂凑在一起,妖王便可以复生。”
“哇!你是说那个神奇的妖王还能活回来?”
“但是谁也找不到五魂,至少没有人能让五魂重新凑在一起。”
“为什么?”
“妖王的手下巫师踏月带走了火水土木四魂,没有人知道她把这四魂藏匿在何处。”
“这样啊。”红井若有所思地颔首同意,任何人只要一心想藏一样东西,那后世多少人怕也找不出来,“踏月阻止妖王复活,难道和妖王有仇么?”
沐暗尘像看怪物一样地看了眼红井:“踏月的预言,你竟然不知道?”
踏月的预言?
红井诚实地摇头:“我是人类嘛,人类的寿命很短的,我又不可能不老不死。”尽管用了佟青雾的身体,但佟青雾又不是千岁的老妖怪,红井自信她这样的说辞能将沐暗尘骗过去,进而他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妖王死后,人族过分的依赖其留下的五种元素,确实退化的很无用。”果然沐暗尘并没有生疑。
“就说预言!”红井白了他一眼,什么叫退化的无用啊!
自以为是的家伙。
“千年后,会有一个人出现,其能感知妖王五魂所在,这个人的出现,会导致妖王重回世间。”
“就这么简单?”红井愣了愣,这算什么预言啊,根本就同没说一样么。
“可是白龙已死,这个人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