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慕容星觅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现在她每天可以下床为自己煎药,甚至为伤口上药,真担心哪天他忽然下逐客令,要她离开。
唉!真可怜,现在都已经子夜了,大地一片寂静,就只有慕容星觅为了个“情”字辗转难眠。
[我睡不着,那夙大哥呢?他会跟我一样也睡不着吗?]慕容星觅翻来覆去,烦躁地想。
没一会儿,慕容星觅起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间与她房间相通的书房。她看着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的夙鲮轩已沉睡,但他忘了熄了夜读的烛火。
[正好!这样我才能把他看清楚、看个够!]慕容星觅心底感谢他难得的健忘,[平常时候我和夙大哥相对,总没胆大大方方地瞅着他看够本,谁叫他老冰着脸、寒着眼,一个浑身散发着冬天气息的男子,任他再俊美也没人敢不要命地直瞧着他,当心看久了得‘霜害’!平时看他,只敢趁他侧着脸,或是专注于其他事时,否则他那双星眸一回视,我的眼睛就不知往哪儿搁了。更可耻的是,我的脸老是会红个通透,一脸作贼心虚的样子。而熟睡中的他,不会发现我瞧着他看。?他真是好看,男子很少长得如此俊美的。?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双好看的眉眼。有时我真的怀疑,这样好看的冷峻容貌真是属于这凡间俗世吗?他会不会是天上星宿转世?沉于睡梦中的他,恍若是冬去春来--有了温度,不再令人感到那么难以亲近。]
慕容星觅的眼光在夙鲮轩好看的俊脸上流连了许久,最后停在他总是抿紧成一线的唇上。
[我曾经轻触过夙大哥的唇,在他喂我喝药时,虽然那时我有些神智不清、迷迷糊糊的,可是我似乎也感受到他触及我那时的轻柔、微温,一种温柔的感觉掠过,叫我不曾忘记。?好想再感觉一次那种既甜蜜又柔软的触感。]?咽了下口水,慕容星觅羞红了脸,接着想:[姑娘家怎可对男子有这样的感觉?我现在这样像什么?一头饥渴的狼?虽然此举未免惊世骇俗,可是,反正这里没有别人,而且‘被害者’正沉睡着,轻轻的就好、我轻轻的碰触他的唇,他不会知道的。]
慕容星觅偷偷地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壮胆,然后又忐忑不安地咽了下唾液,这才缓缓地俯身向夙鲮轩,以唇轻触着他的唇。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找回了上一次舒服、温暖的记忆。靠夙大哥好近,我甚至可以嗅到传自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
所有快乐、甜蜜,又有些害羞的情绪全涌上心头,她有些得意忘形,好一会儿才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哪儿不对?仿佛在她快乐时,有人在窥视?
[哈!不会吧。怎可能!一定是自己太过紧张,这才有了这种错觉。?一定是这样,唔!也不对。]于是慕容星觅睁开了眼睛,视线调高对上夙鲮轩的眼睛。
[开的?开的!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不但睁开,还以着一种莫名其妙、不太明白的神情看着我。哦!上苍呐!]慕容星觅有一种想要崩溃地感觉。
“你在干什么?”
慕容星觅坐直了身子,灵机一动迅速地闭上眼,然后站了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回去,再脱了鞋,上床盖上了被子。
[听娘说,我小时曾有过梦游的经验,希望这招梦游能让夙大哥误以为我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做出了吻他的举动,否则要是他知道我存心不良,那、那叫我以后怎么做人?上天啊!就救我这一次吧!]慕容星觅竟然让自己稳定心绪,千万别露馅被他看出来自己是装的。
夙鲮轩目送着慕容星觅走回自己房里,俊秀冷绝的脸上有了抹一闪而过的戏谑笑意:?[梦游吗?这丫头的临场反应愈来愈好了,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虽已子夜,而他也早躺到床上,可是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楚,而且他习惯在睡前想一些歧黄之理,在没睡的情况下他自然也由呼吸的气息知道仅隔一道墙的慕容星觅还没睡。
至于慕容星觅轻着手脚到夙鲮轩房间里来,又在他床沿坐了许久,他也都知道。起初他只觉得奇怪,三更半夜她到他房里来干啥?于是不理会她继续闭着眼睛思考方才想到一半的以毒攻毒之法。?谁知他的唇上忽地一热,一睁开眼却发现她把唇压在其上。
[这丫头真是愈来愈色胆包天了。知道闯祸之后,竟然装成梦游地回房去。一个连睡都还没睡的人会梦游?真不知道该说她低估了我的精明,还是说她太天真?]夙鲮轩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方才唇上的轻吻触动了夙鲮轩冰封的心湖,一向断绝男女情感的他以为终其一生不会为任何人动心,而慕容星觅,她终究还是走进他心中了。
而此时的将军府内
“我想,你一定知道觅儿在哪里,对不对?”慕容淮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抚养了他十余年的“娘”。
打从七岁的慕容淮安初来到慕容将军府时,就是由这女人带大的。
这十余年来,不可否认的,慕容夫人待慕容淮安极好,好到简直到了宠溺、纵容的地步。可是,慕容淮安并不感谢她,因为将军府的人会对他好,完全仅仅只是为了弥补无法补偿的愧疚。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嫁入了逍遥王府,你不也知道的?”慕容夫人淡淡地回复。
“你少装蒜了!你会不知道此时在逍遥王府的逍遥王妃是谁吗?”他挑着眉,接着说,“你早知道我会来这招偷龙转凤,所以早有所防备地找来了一个高手,把觅儿从我手中夺去了,是不?”
慕容夫人微微一笑道:“你的想象力太好,你已经预设了我的立场,我现在多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
慕容淮安生气地说:“别在我面前装得什么都不知道。”
“信不信由得你了。”
慕容夫人心想:[只要觅儿平安,我活到这把年纪了,也够了!若是淮安打算为当年冤死的家人报仇,我也早想为当年的百余条人命偿命。]
慕容淮安本该姓陈,其先父乃是当年慕容将军手下的副将。在一次战役中,陈副将兵败诈降于敌方,打算在敌方为朝廷作间细,但当慕容将军得知属下降于敌方,也不查明真相,立即修书回皇城报告。
两方交战而降于敌方者,这对于朝廷而言是莫大耻辱!收到慕容将军信函的皇上大为震怒,立即下令,陈副将投降是为国耻,抄其家,于是陈家留在皇城中的百余口人,无一幸免,只有陈副将年方六岁的小儿在忠仆以其亲儿代主受刑的情况下,逃过一劫。
后来陈副将于敌方作间细,提供慕容将军许多宝贵的敌方军情,甚至让国家反败为胜,可说居功至伟!
战事平定,陈副将率兵归来,知道陈家被抄一事,心灰意冷之际,在军队尚未班师回朝之际就病故。
临终前他收到一封忠仆写来的信函,知其幼子逃过一劫,于是他托孤于慕容将军,因为除了慕容将军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把孩子托给谁了。
“是我对不起陈家。”慕容将军深自悔恨当年的错事,他握住虽为部属,却情如好友的陈副将的手,接着说,“我会把那孩子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好好照顾他,以后他就住慕容将军府,我会把你生前的事迹告诉他。”
陈副将紧握着慕容将军的手松了,嘴角有了心安的笑容离世。
班师回朝之后,慕容将军禀明皇上陈副将所蒙受的冤情,皇上也十分叹惋,追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同时也恢复陈府从前的殊荣。
为了实践承诺过陈副将的话,慕容将军把七岁的陈淮安接来将军府同住,亲自教他习武、念书,甚至连慕容府的家传武功都全数教与。
到了他十五岁,一切基础大致已奠定,慕容将军打算让他回陈府,他却坚持要待在慕容将军府,不但要待下来,他还要跟着慕容家人姓慕容。
因为他打算慕容将军府的一切他都要!当年慕容将军害得他家破人亡,往后,他要慕容将军府也栽在他手中。
陈淮安在孩提时候就性子阴狠深沉,他清楚慕容家人对自己的愧疚,掌握住这个弱点,慕容将军府就任他予取予求了。
陈家的百余条人命,对慕容家人而言,永远是还不清的债!
慕容将军死后,慕容淮安掌握了慕容将军府所有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