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楠点了点头说道:“哥哥,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也想多住些日子,顺便过两日后给我爹娘上香。”
张义点了点头。
那一夜,当他一得到小清的消息,他就潜入了贤王府。当他看到伤心欲绝的小清时,小清央求自己即刻带她离开祥云城。所以,他在夜狼的帮助下,带着小清连夜出了祥云城,奔赴外地。
一路上,小清神情悲伤,抑郁忧闷。好不容易,随着腹中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才渐渐的有了些生机。可是,她依然不快乐。
他至今也无法忘记那一夜生蝶儿时的情景。
那天,他们正赶着马车在一处荒郊野外赶路。忽然,小清喊痛。紧接着,小清腹中传来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那一刻,他们都知道,孩子要出生了。可是,这是荒郊野外,连个安身的地方也没有。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催促着马儿急速的往前驶去。谁曾想,马跑的越快,马车越是颠簸,小清的肚子越是疼痛。
耳中不断的传来小清的痛呼,张义手足无措的只得将马车在一处破庙前停下来,扶着小清进到破庙里,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扑在地上,扶着小清躺下。然后,他交代小清在这里等自己,他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人家。
可是,他找遍了周围却是一户人家也没发现,心中又担心破庙中的小清,所以他急急赶回破庙。
当他进入破庙时,入目的是满地的鲜血,和昏迷的小清旁安安静静睁着眼睛的蝶儿。当他抱起蝶儿时,才发现脐带都没有剪断,所以他用自己的刀切断了脐带,用小清的一件旧衣服包裹住蝶儿,将蝶儿放在一边。然后,他抱着小清,在小清的耳边一遍遍的叫着小清的名字。那时他的心,犹如被火烧烤似的,焦灼而痛苦。很久很久,当蝶儿的哭声响起时,小清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笑了。
当小清虚弱的伸出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时,他才知道他不知何时已经满面泪水了。
“张义哥哥”小清伸出手,想要抱孩子。
他扶着小清,将孩子递到小清的怀中,看着孩子,小清哭了。
孩子的名字是他起的,他希望她永远是自由快乐的,像美丽的蝴蝶一样,在灿烂的阳光下,自由的飞舞。所以,孩子叫蝶儿。
也就是在那一夜,小清想起了以前所有的事情。
她说,在她将蝶儿生下来的那一刹那,她昏迷了过去,梦中,一切往事都浮出她的脑海,一件件的从她的梦中闪过。
所以,带着初生的蝶儿,他们一路来到了湖镇,小清的家乡,也是自己第一次遇见小清的地方。
这一日,是大年三十,阳光普照。
张义赶着马车,苏清楠抱着蝶儿,一起去了苏清楠所在的那个小村子。
几日前的积雪依然白皑皑的覆盖着世间的万物,马车过后,路上留下深深的两道车辙。
看着眼前已然变样的村子,苏清楠悲从心中来。
“爹,娘”抱着蝶儿跪在村口,苏清楠磕头下去:“不孝女来看你们了!”
“小清,快起来!”张义急忙扶起苏清楠:“你身子虚着,不能如此受寒的。”
苏清楠将蝶儿交给张义,自己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钱,蹲在地下,一点一点的烧着。
跳跃的火焰,在阳光下越发的刺眼,地上的白雪,很快就化为了一滩水。
他的脑海里,还存留着爹和娘的样子。爹是那样的儒雅慈爱,娘是那样的美丽贤惠。娘的样子,竟是如此的像徐老夫人的女儿徐萱隐。她的心中,隐隐觉得,自己的娘,似乎就是徐老夫人的女儿。
祭拜完爹和娘回到客栈,在周围一声声的炮竹声中,新的一年到来了。这一年,是地黄二年。大年初一过后,苏清楠也已经十八岁了,已经做了蝶儿的母亲。
住在客栈里,一晃眼,又过去了三四个月。
客栈里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祥云城中的一些消息,一个个的传来。
听说,皇后怀孕了,皇帝大喜,特赦天下,减税一年。
听说,靠山王无疾而终,徐大将军世袭靠山王,兼任大将军。
听说,柳司马权倾朝野,深得皇上信任和器中。
所有的消息,当苏清楠听到时,她的心,微微波澜。
既然离开了祥云城,那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看着怀中的蝶儿咧着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时,她的心中,是幸福的。
天一天的暖和起来了,蝶儿也一天天的长大了,苏清楠和张义一商量,长久的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们打算回到凉城的荒宅。
这一日,他们收拾妥当,带着蝶儿赶着马车离开了。离开时,掌柜和伙计一脸的舍不得。这一家子人,男的刚毅,女的温柔,人又好相处,这些日子彼此都产生了感情。而且他们那小女儿,蝶儿,小小一点,才几个月大,人一逗她,她就呵呵的对着你笑,真是可爱至极。
送走这一家子,又过了些日子,掌柜的接待了一伙从祥云城里来的军官,拿着一幅画像,询问自己有没有见过画中的女子。
掌柜诧异的盯着画中的女子,那不就是一个月前刚刚离开的张大官人的娘子小清吗?
军官们询问他们的情况和去处,他也只是告诉他们,张大官人一家子在这里住时的一些情况,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当时他可没问,只知道他们是往东走的。
军官们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跨上马背,向东而去了。
掌柜和伙计盯着那疾驰而去的一对人马,心中不安的猜测着因由。
凉城的荒宅。
“师兄,师兄”苏清楠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着。
张义拿着剑从枫林里刚刚回来,看到小清焦急的站在院子里大喊着问道:“怎么,杨天意又把蝶儿偷偷抱走了?”
“嗯,哥哥”苏清楠点了点头。
不是他讨厌师兄,而是师兄总是带着小小的蝶儿玩那些可怕的蛊虫,她可真担心,哪只蛊虫不小心钻到蝶儿的身体里去。
张义将剑拿起,飞身走了。
这个杨天意,总是跟自己争蝶儿。他早就打算等蝶儿大一些,要让她拜自己为师,教她武功。可是,杨天意却先走一步,总是趁他和小清不注意,偷偷抱走蝶儿。
苏清楠看着很快消失的张义,无奈的笑笑。每天,都要上演这一出戏,他们两个大男人,似乎都是闲得要命,就靠争抢蝶儿来度日。早知道,就该让他们出去挣钱,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蝶儿,这些蛊虫,你随便挑,看上哪个,师傅就送给你!”杨天意大方的将他所有的,大大小小的蛊虫全都倒出来,让眼前颤颤巍巍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娃挑选。
蝶儿蹲下身子,胖乎乎的小手捏起一只小小的白色虫子,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盯着手指尖扭动身体的虫子,抬头冲着满脸笑容的杨天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