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华沙,皆为妄念。此必苦之所谓,是为至性内而外也!
渡缘人,渡无缘人,心有悟性,渡之皆可成佛,此为佛之至性也!
佛有至性,可渡苍生,是为大善;佛无至情,无渡已,是亦念经般若,无欲无念不为人。
所以,佛言:“无根无叶无花,此为三悟佛性,可修得琉璃身,悟得菩萨佛,达至大自在。”
因果回转,跳出三界,不入五行,为人而不为人是为佛——《佛言述事》
漫天无际的黄沙中,楚阿难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他没有方向,不知目的,像一个迷路的人,茫然四顾,不知归处。
风不知何时卷了起来,在炙热的阳光中拂得沙尘飞扬,聚而不散,乱而有序,像是化成了无数的勇士在阻挡他的去路。
好像都在说,别往前走了,前方已无路,只有无尽苦海,修佛悟法,怎能折磨自己,不如就此归去,伴青灯木鱼,不问俗世,只修佛禅,必得安宁。
楚阿难默然不语,仰着脸望了望那风卷黄沙,眼神却透露出了丝丝坚定,不入红尘,怎悟红尘。
何况人总是向往远方的,那怕荆棘拦路,刺得片体鳞伤,也会欲然前往,不是么?
一件破烂僧衣,外加到处漏洞的袈裟,以及一只不太大的钵盂,这就是楚阿难行走的一身财产了,朴素,简略。
……
楚阿难走了不久,看到了一颗胡杨树,这是他目前踏入俗世以来,唯一看到的绿色,似一道希望之光照射到了他的心里。
他走到树下,眯了片刻,脑海里不由回想起了三月前的一个梦境。
在梦境中他来到了一个恢宏的大殿,殿内两侧有着数不尽的菩萨佛,他们或站或立或坐,千姿百态,佛光缭绕,身展无数众生相,异象惊人,惊得他,那是一个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能看见佛,真是三生有幸,恍如梦中,不,应该说他就在梦中。
在大殿中间有一座金色大佛,双手重叠作大三昧印,双眼微闭,脸上肃然,佛光闪闪,与周围的一切相互映照,构成了一种恢宏巍峨的庄严。
楚阿难感受到了我佛的神圣,他把眼睛投注到了佛像上,只见这庄严佛像,嘴唇微动起来,跟着传出了一道声音:“痴儿,你悟了么?”
这道声音似乎介于现在过去与未来之间,透过无穷重阻,直入心底,叩人深问。
楚阿难忽听此音,总感觉天上掉了一个大大馅饼,把自己砸得那是头昏眼花,心瞬间扑通扑通的跳得历害,手也不知往哪儿放了。
难道我佛要传授给我绝世神功,于是他赶忙回过神来,先是隐目望了望那面无表情的佛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待心情稍微镇定了下来,他就趋身向前恭敬的回答道:“回禀世尊,弟子两岁开始修行,直至现在已有十六年,这十六年来日夜诵经不停,扪心自省,悟禅参意,但是感觉似有重重阻隔,有所得而不得,望世尊能给予指教。”
金色大佛听到楚阿难的话,点了点头说:“你能悟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
而后,又语气行云不定的教导道:“痴儿,你执于经书,而怯于行事,禅意不定,怎能悟佛?况你未渡一人,善事未施,教诲不知,苦海不入,怎达彼岸?去吧!去吧!只有行万水千山,参红尘至理,沐七情六欲,达至炼心,才会有所悟而达至彼岸,得大自在。”
说着金色大佛及大殿中的一切,皆都缓缓不见。
这就玩了么?说好的神功呢?宝宝有点不开心了。随后他蓦然想到金色大佛叫他出去走走,难道神功被它放在外面俗世了,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似乎悟了。
于是,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赶忙起床朝四方鞠了三躬,拜谢道:“多谢世尊指教,弟子已有所悟,从明天开始就准备修行。”
第二天,楚阿难告别了寺庙住持,换上行装,便去俗世寻找绝世神功了。
“……”
从回忆拉倒现实,时间过去了不久,太阳还是向西偏移了点,楚阿难从树下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瞅准了一个方向,便又继续出发了。
他不知道,在他继续行走的这段时间,世间风云开始涌动。
西方灵山,佛门的修行圣地,从一座恢宏大殿中,传出了一道威严声音,遍布了世间佛门,震动了道魔两教。
“第三魔劫起,所有的佛门弟子开始准备,这一次既争生死,也论输赢。”
“……”
无渊之地,魔都之府,魔尊弥罗听到了这道话语,脸色先是阴晴不定,而后又凝重的望了下灵山方向,最后向所有的魔门传旨道:“第三劫起,魔尊于世,在此一役,佛挡杀佛,神挡灭神。”
话完,从衣袖中传出了一道信符,既而说道:“你们要开始了么?呵呵,三千棋子三千佛,好大的口气,既然尔等已然布局,那么且看本尊手段,定叫尔等偷鸡不成舍把米。”
信符传出不久,一个婢女便在屋外报告道:“启禀尊上,陆璃烟已到,正在府外候见。”
“好,本尊已然知晓,你且带她到客厅去吧!本尊待会儿就到。”弥罗对着侍卫挥手说道。
“诺”侍卫应声答到,而后举躬引退,下去安排去了。
待侍卫走后,弥罗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悄然走到床头,手捏密印,打开了暗格,只见暗格里有一枚灰暗的符印。
此符印便是弥罗为了应对佛门计划而准备的手段,有三千玉女罗刹,炼六欲魔功,普法七情,具有莫测之威。
弥罗拿着符印,走了出去。
“……”
都府客厅,陆璃烟一身火红盛装,秀丽的脸上满是肃然,肃然中略显端庄,端庄中捎带妩媚。
往远看,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走近一瞧,又似一个红尘媚人,望之,深恨不能触之以怀,留恋深刻心底,莫能相忘。
她的眉头显现出些许忧郁,这一抹忧郁更增添了她的绝代风华。
就在这时弥罗到了,他看到了厅中坐着的那一个丽人,脸上微露出一抹心疼之色,但转眼间便掩盖不见,只有浩大的威严。
“璃烟,我传信叫你来,是有任务交代于你,你不是想离开魔门么?只要你把这次任务完成,我就放你离去,从此你得自由,我们两清,各不相欠”
弥罗一边说着,一边向主坐走去,而后拂袖一扇,威严坐下。
陆璃烟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师兄,这是真的么?我,我……”
弥罗听到陆璃烟的质疑,面带不愉之色,“你……你是在质疑我么?”
陆璃烟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慌乱之色,赶紧站起来慌忙回道:“不是的,我怎敢质疑师兄,我……我……”
弥罗听到她这慌乱的回答,脸色轻缓的说道:“好了,你知道我的,答应的事便不会反悔。”
陆璃烟听到这话,心里安定了下来,而后恭敬的说道:“请师兄示下,师妹一定完成任务。”
弥罗听到这话,望着满殿丫环侍卫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准人前来打扰。”
众侍卫丫环皆躬身说道:“诺”,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待侍卫丫环退出去后,弥罗走到了陆璃烟的身旁,凝视着她的眼睛,而后双手轻缓抚摸着她的双肩,继而说道:“璃烟,别怪我,我是魔主,所作所为已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希望你能理解。”
陆璃烟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由地陷入了一场久远的回忆。
那一年弥罗与她都还小,他们一起修行,玩耍,嬉闹,长大。
无渊之地的每一个角落,皆有她和他的身影,他们是世人羡慕的一对,他们也彼此深爱着彼此。
他说他会给她一场完美的婚礼,而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在结婚的那天,才把完美的自己给他,于是他俩约定成俗,虽彼此相爱,却无逾礼之处。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战争,改变了她和他。
师傅玄奕魔主和佛门空寂世尊,双双陨落在极尽之海,这两位魔佛之首的陨落,也意味着第二次佛魔大战落下了帷幕,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又是一平局。
这一战后,弥罗在一众长老的支持下登上了魔主位置,那一天她是既伤心又高兴,她伤心的是师傅的逝去,高兴的是心爱之人能够登临高位。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从此以后他们将会逐渐走远。
不久后,为了挽回魔门颓势以及巩固他的权势,他便在长老的安排下,取了妖庭的公主胡灵月。
从此他俩陌路相离,见而据礼,熟而不问。
她看见他和另一个女子从陌生到相熟,从互相利用到琴瑟和鸣,再到生儿育女。于是,她便知道,她该走了。
但当她提出之后,弥罗无情的拒绝了她,不能得到,也绝不放手,也许这就是男人强烈的占有欲吧!
青梅竹马已不见,只剩流年和细水。
朝朝暮暮不相识,零零散散怎知心?
“……”
只恨魔门弟子,一但身入魔门,便是终生魔人。
想要解脱,除非魔主点头,要不然必会被视为叛逆,受道誓万毒穿心之苦,折磨无尽,生无所依,求死不得。
想到这里,陆璃烟回过了神,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使得弥罗的双手不能触到双肩,而后恭敬的再次回答到:“师兄实在是折煞师妹了,但凡师兄有所命,我必定尽心照办,无有散逮之心,还请师兄先把任务示下。”
弥罗听到陆璃烟的回答,有点心痛的自我嘲笑道:“也不知道何时,你我需要这样了,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也许真的回不去了吧!”
陆璃烟听到这话,全身颤抖了一下,随后又木然不动,继续躬身听事。
弥罗看到她这样子,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然后从袖里掏出了符印,交给了陆璃烟,吩咐道:“这次你的任务便是带着三千罗刹,坏佛子道心,使之不能成佛,以壮我魔门气数。”
陆璃烟接过符印,躬身道:“我一定完成任务,凡请师兄静心等待。”
弥罗看到她这个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没来由一阵烦闷,而后说道:“既然已接任务,那你就下去准备吧!”
“诺”陆璃烟继续躬身引退,而后出了魔府。
……
东方玄境,道家天尊看着茫茫穹苍,掐指一算,自语说道:“开始了么?不知这次鹿死谁手,且看风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