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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宋真宗布局水网阵 杨六郎把守三关口(上)

天上梭罗王母栽,地下黄河龙王开;六郎把守三关口,韩湘出家不回来!

——第五十三回诗引

开篇诗道罢,书接前文。且说自赵光义长子赵元佐只因一把怒火,将稳稳到手帝位烧掉。史说赵元佐自幼聪明机警,长相颇似赵光义,且有武艺,善骑射,曾随赵光义出征太原、幽蓟。本来极得太宗宠爱,亦是最合适皇储,只因叔父赵廷美冤死而发疯,亦可谓为卢多逊与赵普党争之牺牲品矣。雍熙三年七月,赵元佑改名赵元僖,封开封府尹兼侍中,成为准皇储。同年雍熙北伐失利,赵元僖上疏论及伐辽之事,为赵光义采纳。端拱元年赵普第三次为相,威权又振,竭力支持陈王元僖也晋封许王,更加巩固皇储地位。赵普罢相后,赵元僖又与宰相吕蒙正关系密切,立储之事按部就班进行。不想在淳化三年十一月,赵元僖早朝回府,觉得身体不适,不久便即去世。赵光义极为悲伤,罢朝五日,并写下《思亡子诗》。赵元佐被废,赵元僖暴死,储位储空缺,于是冯拯等人上疏请早立太子。赵光义心中正自不爽,便将冯拯等人贬到岭南,自此以后无人再敢议论继嗣之事。其后赵光义被北伐时箭伤所扰,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便就此私下询问寇准。在寇准支持下,终于在至道元年立三子寿王赵元侃为皇太子,改名赵恒。册立太子,大赦天下,京师之人见到太子欢呼,赵光义却闻而不悦。

至道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宋太宗病重,宰相吕端入宫问疾。这时太宗已危在旦夕,吕端见太宗左右只有王继恩及李皇后,却不见太子赵恒,担心王继恩会耍花招,便急忙回到中书省,秘密写书一封,命心腹送给太子,催其赶快入宫,以防不测。便在这时,宋太宗已经驾崩,李皇后命王继恩到中书省告知宰相。吕端知道有变,急抽身出阁,反手将王继恩锁在中书画阁中,并派人看守。吕端从中书省来到万岁殿,以宋太宗生前意愿为据和李皇后理论,最终拥立太子赵恒即位,改元咸平,是为宋真宗。赵光义驾崩之时,寿止于五十九岁,在位二十一年。群臣上尊谥曰神功圣德文武皇帝,庙号太宗,同年农历十月,葬于永熙陵。

赵恒即位,颇能勤于政事。在位二十五年间,因其治理有方,统治日益坚固,朝政日益完善,社会经济繁荣,国家强盛,故此史称“咸平之治”。真宗即位之初即行改革,使朝纲一振,政局一新。其一颁布《文武七条》以告诫百官:“清心,奉公,修德,务实,明察,勤课,革弊。”《文武七条》均是廉政之举,也是百姓期望。在宋真宗看来,“清心、修德”就是廉政源头,以此便能实现德治。其二严明赏罚,试用官员转正要有若干官员保举,且不得保举曾犯有贪污罪行官员。官员通常定期升级,但曾犯贪污罪者升迁则举步维艰。其三建立监察官员渎职惩处制、选拔标准及职务回避制,特别规定监察官失察、自身贪暴受惩制度。监察官员台官选拔,并依严格标准。因此系列廉政举措,宋真宗一朝政治清明,物阜民丰。真宗且知人善任,提拔李沆、吕蒙正、夏侯峤、杨砺等一班年富力强新人担任宰相,且保留寇准等重臣,张齐贤、吕端等老臣,可谓老中轻结合,人尽其能。

真宗与历代明君相似,是能从谏如流,较能听取各方意见。通过御史台向众臣下诏,要京师内文武百官凡见施政有误或有军政建议,皆可直接向皇帝呈递奏折。咸平元年四月,下令各路转运使轮流到京述职,陈说各州郡县利弊。咸平二年遇大旱,复要求群臣直言极谏,并予直言可行者赏赐。自言每日披阅奏章近百份,很有收益,并劝大臣亦看,且挑出其中有益方案条陈。又多次下诏征求直言,致上书言事者争先恐后。真宗本人厌恶严刑峻法,力主谨慎用刑。下诏废除断截手足、钩背烙身等刑,禁止法外之刑,严禁军中对逃兵施以烙伤手腕、敲碎胫骨。同时对私铸铜钱、私造武器等重罪,亦都减轻处罚。景德四年,县尉潘义方对嫌疑犯朱凝严刑拷打,并以牛皮勒首,勒令招供。朱凝受刑不过乃作假证,后经查明,宋真宗命撤潘义方职务,同时在京设立纠察刑狱司,地方设立提点刑狱司,严令不许严刑逼供。

真宗常去主持各种审决在押囚犯,每年夏季亲自“虑囚”,处理长期关押囚犯,免得其在监狱待决过长受苦。另亲自审理一些重大贪腐案件,如齐化基案、孙朴案等。又行官员改制,定“州县三课”法,“公勤廉干惠及民者为上,干事而无廉誉、清白而无治身者为次,畏懦贪猥为下。”规定内外官任满一年为一考,三考为一任。特别对法司之官,既有明确转官年限,也有严格考课与回避制度。官员若犯贪污之罪,其上司、荐官皆受处罚。犯罪者每次晋级或调动职务时,都要向吏部主动申报自己曾犯过贪污罪,并规定不得随意更改姓名。又行制式改革,皇帝赐近臣岁节宴于宰相吕端第,自是遂以为例。旧制节序赐宴,惟皇族、近列、诸帅、内职。三月甲子,始诏自今上巳、重阳,三司副使、判官及馆职事官并别置会。其后知杂御史、三院御史、法官、开封府判官亦预焉。节日时还馈送朝臣节物,并客省赍签赐羊、酒、米、面。立春赐春盘,寒食饧粥,端午粽子,伏日蜜沙冰,重阳糕并酒,三伏又五日一赐冰。享受馈送节物者几乎包括文武百官;节日之多,亦几乎全部囊括。宋真宗“诏自今伏日并休务”,增加了官员伏日的休务假,对官员节日之外的事假也较以前灵活,将祭奠亡亲的私忌假的范围扩大到所有官员,私忌日给假一天,并新创饯行假。一些节假不仅只施行于官员,为官府服役工匠也可享受,可谓恩及小吏,泽被百姓。

从现有史料记载来看,宋真宗时期官员约一万余人。此外还有数十万在各级官署中服役胥吏,以及各级武职人员及其家属。其中文武官员每年可休传统节假,另有新设假日。宋朝乃是中国两年余年封建社会工商业最为发达朝代,也是百姓生活水准最高、官吏俸禄最高朝代,更是市民阶层最强大、最富裕时期。此皆因宋真宗在位二十五年治理有方,统治稳定,国家管理日益完善,社会经济繁荣,国家强盛故也。有宋一朝,经济发达,尤善商贾。尽管赵宋面积、人口、资源都比前朝李唐相差甚远,但经济岁入盛时可达唐朝七倍;即便灾害频仍之年,岁入也是大唐三倍左右。经济繁荣,边贸红火,贡赋通达,税收富足,然而宋真宗时期官员贪赃罪却大大减少,尤其与唐朝相比,更是稀少,可谓盛世。

但历史就是这么奇怪,愈是盛世,愈出妖孽,且必是大妖,所谓奸臣者是也。宋太宗至道二年之时,开封府所属十七个县遭遇大旱。当时主持开封府工作者正是尚且为皇子的宋真宗赵恒。当时赵恒欲做出一些成绩令太宗欣慰因见天气大旱,百姓艰难,便大发慈悲自作主张免去十七县田赋,并上报太宗。过后不久,别有用心者便向太宗告了一状,说下面旱灾并不那么严重,皇子赵恒如此做纯粹就是收买人心。宋太宗原本疑,闻报告十分重视,立即派人下去调查。赵恒闻之,惊惧非常,恐十七县官员为朝中告状者所逼,通谋陷害,则自己定然难逃劫难。不过幸遇一个县官,对天使说道:“未必十七县皆颗粒无收,但有几个县灾情,比开封府上报更加严重,开封府对这些县田赋减免远远不够,另需朝廷赈济。”说罢,并引天使到受灾最重田野现场察看,天使信以为实,太宗乃追究诬告者罪责,嘉奖赵恒。此位县官所为救了赵恒一命,则有惊无险,过了一关。其后派人打听,此位县官非别,即是真宗一朝最为有名大奸臣王钦若是也。此人可谓投机眼光独到,一句闲言惠而不费,押中了终生位极人臣,富贵至极。宋真宗一旦即位,便将王钦若调到京城任三司判官。

王钦若有同事名叫毋宾古,一次于闲谈时对王钦若说道:“自五代以来,因连年战乱,百姓无暇力耕,致各县种田者拖延大量未缴田赋,至十数年甚至几十年,乃属前朝之债。年积一年,百姓根本无力偿还,但因列之于账册,当官年年催逼,且借机勒索,则有官逼民反之忧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钦若即安排手下人统计清楚,并向宋真宗上奏其事。宋真宗当即下令,凡是旧年所欠田赋一律免掉,因此被抓进监狱者一律释放。三年后复亲自审问因欠钱入狱者,连审七日,又释放二千六百多人。百姓纷纷称赞真宗,则王钦若愈受宠矣。其后宋真宗多次下诏要求免除或减免各地赋税,用以赈灾及其他用途。咸平四年闰七月十八日,河北发生饥荒,朝廷下令减免赋役,并开官仓发粮以赈,另下令减少服徭役人数。根据本年统计,此次共减少徭役十九万五千八百余人。又恢复死刑复核,释放大批宫女。

除此之外,宋真宗极重农业发展,景德三年下诏要求各级地官衔上一律加“劝农使”或“劝农”等字,鼓励农民努力务农。又在景德二年作《景德农田敕》,以此规范农业生产,并在其后很长时间内一直沿用。同时大量印刷各种农业书籍分发给各地方官,让其认识农事,并大力推广高产作物占城稻。亩产量从唐代三百五十斤提升至四百二十余斤,至南宋更是高达七百至九百斤。垦田数目则提升到五亿二千万亩,突破唐代五亿亩最高值。大中祥符六年,宋真宗下诏废除农具税,并在东封西祀时坚持不征调农民服徭役而用军兵,要求随行人员不得践踏庄稼。同年,宋真宗下令在全国推广“常平仓”制,以储粮备荒,稳定物价,另设专人管理,出陈入新,防止粮食腐烂。又增加征榷,使商业税收大幅增加,酒税比太宗至道年间时增加六培有余。但遇灾变之时会修正税法,并弛禁通商以充民实。

自雍熙北伐失利之时,宋朝对辽国由主动进攻转向被动防御。但因幽云十六州自石敬瑭割让契丹以来,北边没有万里长城作为防御屏障,使得中原北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辽朝骑兵随时可以南下饮马黄河。唐末时中原就已经丧失产马基地,无法建立大规模骑兵部队,由是无力抵御辽国骑兵。宋真宗大量采用太宗时之策,于北地多开沟渠多种水田,称为“塘泊”,使其深不可舟行,浅不可徒涉,使河网、沟壕、水田、淀泊纵横,组成“水长城”以御辽骑,颇见成效。咸平四年,宋真宗诏命另在徐水周边引鲍河水以隔限敌骑。景德元年又以定州为中心开挖运河,连接唐河、沙河、界河,有效限制敌方骑兵。除开河挖渠之外,真宗还大力推广“方田”,在田地内开挖方格式水渠网,大渠可达五尺宽,七尺深,马不能越。宋真宗另外大搞屯田,积粮备战,并起用老将曹彬,以威慑武将。又亲自选拔精兵强将,对火兵器给予重视,以代替弓弩。宋军人数太祖末期总有六十六万人,至真宗末年付增至九十一万人,绝不效后晋及北汉一般,向辽国自称儿皇帝以称臣纳贡也。咸平四年九月,宋真宗外出观稼,沿途百姓见天子仪仗,自发欢呼“万岁”,其声震天,谓曰“仁义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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