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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宋徽宗贪利盟海上 金太祖舒志灭辽国(下)

列位看官!此海上之盟一定,则注定辽国灭后,宋朝必亡之结局也。因从地域政治观点视之,尽管宋辽各视对方为敌国,但辽国毕竟与宋和平相处达百年之久,而女真新兴,则更具扩张性,辽国实际上便为捍卫宋境北边之屏障。与和平相处之辽国绝交而与新兴之金国约盟,则无异于弃饱虎而趋饿狼,其间利害明显至极,以宋徽宗聪智,焉可被童贯等六贼所蛊,出此昏招耶!当时辽国君臣闻知此事,亦觉其宋金夹攻之害,乃遣肖客、韩昉为使,对宋朝奉表称臣,乞念前好。当时宋朝使童贯为六军统帅,已经发兵出京北上,韩昉等乃拜见童贯、蔡攸在军营之中,直言女真蚕食诸国,其意在于南朝中原之地,若大辽不存,必为南朝之忧,唇亡齿寒,不可不虑。那童贯与蔡攸急于立功于当朝,岂肯听他良言相劝?于是连转奏朝廷决议亦都全免,直接将辽国使臣斥出,遂大举向北进兵。韩昉见已无力挽回,大哭而回。宋辽唇亡齿寒关系,早被高丽国王看得一清二楚,闻说终至绝交背盟,不由深为叹息。宋重和元年,高丽睿宗十三年,宋徽宗遣医官杨宗立等至高丽,为睿宗王俣医病。王俣特地请杨宗立捎话给宋徽宗道:“臣闻朝廷将用兵伐辽,实为不可。辽为兄弟之国,存之足为边捍;金为虎狼之国,不可交也!业已然,愿二医归报天子,宜早为备。”杨宗立还国之后以高丽王之语奏之,宋徽宗极为不悦,执意联金灭辽。宋徽宗宠信奸佞,将父祖辈所练边帅精兵自除净尽,使兵柄尽掌于童贯、梁师成等宦官之手,已无丝毫战力;且又昏庸暗弱,被奸臣所欺骗愚弄于股掌之中,左右遮蔽迷惑,不能明辨是非。作为一国之君,却昧于当时敌我形势,只知贪进,不知虑后,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对来自朝野上下,国内国外的好言劝告,根本听不进去,一味昏昏然,企图联金以灭辽,收取渔利。此无疑于虎羊商量,意欲平分秋色,实为疾心妄想也。又不听邻国良言相劝,由是其后果被金国灭亡,致有靖康之耻。因为金国强势且又是邻国,便使得高丽与南宋渐至分离,此乃后话,先于此处表明。

天辅三年六月,辽太傅习泥烈奉册玺,封金太祖为东怀国皇帝,承认其立国,要求罢兵。金太祖不允,并对群臣道:“辽人屡败后遣使求和,只饰虚辞以为缓兵之计,非出于真心实意,我当计议进讨。”次年四月,金兵向辽上京进发,命辽使习泥烈、宋使赵良嗣随行。金兵进抵上京城下,金太祖亲自督战,辰时发动进攻,不到午时即攻下上京。辽上京留守挞不野投降,天祚帝逃往西京。其时不用宋国出兵,辽朝疆土已被金兵攻占过半。天辅五年,辽都统耶律余睹来降,自此国中再无精锐之兵,亦绝能征大将。金太祖从而得知辽国内部空虚,决定再度发兵。遂以忽鲁勃极烈完颜杲为内外诸军都统,以完颜昱、宗翰、宗干、宗望为副,统领大兵进攻。大军临发之时,金太祖下诏哓喻诸将道:“辽政不纲,人神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等率大军以行讨伐。”此时已非抵抗压迫,而是明确将夺取辽朝领土作为作战目标。天祚帝耶律延禧一败再败,终逃至张北鸳鸯泊,乃改元保大。统兵副都监耶律余睹等图谋废黜天祚帝,拥立耶律延禧次子晋王耶律敖鲁斡,事情败露,耶律余睹叛辽降金。保大二年,耶律余睹引金兵袭击鸳鸯泊,天祚帝大惧,问计于群臣。萧奉先献计道:“余睹此来是为夺取晋王,若将晋王杀之,其兵自退也。”于是晋王无罪被诛,贵族寒心,纷纷思叛。而耶律余睹非但没有退兵,反而引导金军直逼耶律延禧行帐。耶律延禧白白杀了次子贤王,至此后悔不及,只得率领五千卫兵逃往云中。三月金军攻陷云中,又逃入夹山。

天辅六年,完颜杲攻下辽中京,进据泽州,四月,金国诸路兵马并力攻克西京。辽军因晋王之死皆感愤恨不安,转而投靠金朝。由于战场上消息不通,辽朝内部以为天祚帝在前线阵亡,于是在南京立耶律淳为帝,辽朝内部愈加混乱。金兵攻占西京,进而招降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擒获先前逃奔辽朝之纥石烈部长阿疏。金兵大胜,完颜阿骨打率军到奉圣州,直到大鱼泊,蔚州辽臣皆来降附,宗望、娄室等部继向辽国燕京进发。完颜昱及宗望部追及天祚帝,大败辽兵,归化、奉圣二州相继投降。辽朝大臣由是各不自保,有与北宋童贯通气欲投降宋朝者,大半则欲投降金朝。十一月居庸关失守,十二月辽南京被攻破。保大三年正月,上京叛附于金。至保大四年,天祚帝退出漠外,家属大多数被杀被俘。这时宋军自燕京南路配合攻辽,燕京留守耶律淳忧惧而死,萧德妃出逃。燕京城中左企弓、虞仲文等汉臣耻于向宋军投降,反开北城门投降金朝。金太祖率军进入燕京城,接受辽朝归降官员朝贺。天辅七年,金兵将燕京工匠及财宝等掳掠一空,按照此前与宋朝约定海上之盟,将燕京六州之地分给宋朝,却都已是空城白地。斡鲁、宗望等继续追击天祚帝,金太祖领兵回师。同年八月,金太祖在返回上京路上病死,时年五十六岁。九月丙辰日,其弟完颜吴乞买即皇帝位,改元天会,是为金太宗。天会三年三月,为完颜阿骨打上谥号武元皇帝,庙号太祖,立原庙于西京。此后至皇统五年十月,增加谥号为“应乾兴运昭德定功睿神庄孝仁明大圣武元皇帝”,整整二十字之多,实可与文圣孔子及武帝关羽并肩,前无古人,后待来者。

宋朝复得六州,虽是空地,君臣亦皆大喜过望,下令举国欢庆,汴梁城中玉漏不催,通宵不禁。于是张择端上京城士庶繁华之图,徽宗御览大阅,亲自题名为《清明上河图》,收藏于宫中,日夕把玩,爱不释手。书中暗表,此张择端便是大儒邵雍之徒。前番寇准于流放途中得遇十岁奇童邵雍,便将鬼谷门经世治略及兵法秘籍相授,自行仙化。邵雍终生不仕,但常与司马光、富弼及朝中重臣交相往来,实乃布衣宰相,兼为帝师。在洛阳隐居期间,又收张择端为徒,并命为第五十四代鬼谷掌门。奈何那张择端却对经世治国并无兴趣,更不喜行兵布阵,只效那徽宗皇帝,专以书画为事,终蹉跎岁月,将掌门之位传于张元素了事。若实说起来怨不得他,宋徽宗兵权尽付于童贯等一班宦竖,其又有何机会谋划征伐?终北宋之朝,鬼谷门历经五十一代祖师赵普,五十二代祖师寇准,五十三代祖师邵雍,五十四代祖师张择端,五十五代祖师宋张元素。共计五代掌门,亦只有赵普及寇准稍展其才,一个相助太祖赵匡胤开国建业,一个平定夏州;邵雍与张择端文治尚可,武功一道皆无建树;而张元素一生致力于在北国行医,终使鬼谷秘籍落于契丹人耶律楚材之手,实为可惜,按下不提。

保大四年冬季,耶律延禧不听耶律大石等人劝阻,率残军出夹山,南下武州,试图收复山西州县,又被金军击败,部皆降金军,至此精锐丧尽。保大五年,天祚帝经天德军过沙漠,向西逃窜,路上水粮断绝,只能吞冰咽雪以解饥止渴。二月逃到应州新城东六十里处,被金将完颜娄室追上俘获。八月被解送金都上京,金太祖降封其为海滨王,不久改封为豫王。至此辽国灭亡,共传九帝,享国二百零九年。对于天祚帝之死,共有三说,竟相差五十年之多。一说是于金朝大定十八年病死,则寿终时一百零三岁;《辽史》则称于金天会六年病死,时年五十三岁。《大宋宣和遗事》则记载南宋绍兴二十六年六月,金朝皇帝完颜亮命五十六岁之宋钦宗与八十一岁之耶律延禧比赛马球,宋钦宗从马上跌下,被马乱践而死;耶律延禧善骑术,企图纵马冲出重围逃命,结果被乱箭射死。诸多说法,说话人则从《辽史》焉。

此后,辽朝贵族耶律大石在西北召集残部,控制蒙古高原及新疆东部一带。西元一一三零年,由于受到金兵压迫,耶律大石决定放弃蒙古高原,率部西征。一一三二年,耶律大石在叶迷立(今新疆额敏)称帝,史称西辽,首都虎思斡鲁朵。西辽曾一度扩张到中亚,成为中亚强国,在耶律大石死后,复经历萧塔不烟、耶律夷列、耶律普速完、耶律直鲁古与屈出律五代辽主统治。最后于西元一二一八年被成吉思汗蒙古军队灭亡,立国凡八十七年。其后裔迁至今伊朗一带,建立了后西辽国。在金国内部,辽朝宗室耶律留哥于西元一二一二年在隆安、韩州一带起军反抗金朝。隔年三月,耶律留哥称王,国号辽,史称东辽。一二一六年初,耶律留哥之弟耶律厮不叛变,在澄州称帝,史称后辽。耶律厮不之后被部下所杀,众推耶律乞奴为监国。同年秋,铁木真部下大将木华黎率蒙古军东下,耶律乞奴等不敌,率九万契丹族越过鸭绿江进入高丽境内。不久契丹诸贵族自相残杀,后辽最后于一二二零年灭亡,仅存国四年。耶律留哥建国后归附蒙古帝国,一二七零年元世祖撤藩,东辽正式灭亡。

按下金辽大战,复说西夏崇宗李乾顺。当大辽保大二年、北宋宣和四年、金天辅六年,乃是西夏元德四年,西元一一二二年。是年三月,李乾顺派出五千兵马援助天祚帝,因西京失守遂还师。五月,李乾顺得知天祚帝逃入阴山,乃遣大将李良辅领兵三万救援,与金将完颜娄室战于宜川河畔,夏兵大败。七月,李乾顺遣大臣曹价向天祚帝恭问起居,并馈赠粮饷。次年正月,李乾顺再次出兵救辽,被金军阻击,以至不能前进。五月,天祚帝伪降金朝,西遁云内州,李乾顺遣使于夏边境迎驾,请天祚帝进入夏境。天祚帝遣使册封李乾顺为夏国皇帝,且诏命发兵救辽。这时金朝亦遣使臣入夏,向李乾顺提出:如天祚帝逃入夏境,应将其擒捕送归金朝;西夏如能以事辽之礼事金,金朝则允许将辽西北一带地割让给夏。李乾顺见辽朝灭亡已成定局,为保全夏国割据地位,遂答应金国条件。元德六年三月,李乾顺向金朝上表,表示依附于金。辽国灭亡后,李乾顺妃成安公主知故国已亡,在宫中绝食而死。

按下西夏,复说宋朝。自与金朝缔结海上盟约之后,北宋依照约定出兵燕云。但由于宋军腐败,缺乏战斗力,数十万大军两次攻打辽国南京,均被守军所败,辽南京归终由金军攻占。宋军主帅童贯感觉面上无光,遂遣使向金主提出讨还幽州,并不通过朝廷,擅自答应每年加付一百万贯钱为代税钱,随同每年岁币交付给金朝。宣和五年四月,金军将燕京及所属九州中西部六州掳掠一空,所属军民亦都北迁,然后将空城白地还归宋朝。童贯犹自大喜,上疏皇帝,说是力战收复六州,以为己功,并求封赏三军将士。宋设燕山府路,以统治新得燕京地区。复又索取云州地区,金太祖表示宋朝若肯出犒军之费,便可还归。五月,金国已许将朔、武、蔚三州先归宋朝,但未及执行,就因同年六月金太祖病死而止。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即位之初,欲结好邻邦,倒也愿意遵守盟约,并与群臣计议。主将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皆都反对割山西之地与宋,宗翰奏道:“先帝征辽之初,图宋协力夹攻,故许以燕地。盟书约定双方无容匿逋逃,诱扰边民。今宋数路大军招纳叛亡,我向童贯约以誓书,一无所致。宋人如此无赖,正能望其万世守约!且若割付山西诸郡与他,则我诸军失其所据,无力南下也。”正是:童贯只知贪小利,休怪金人背前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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