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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老宗泽独守开封府 小岳飞百骑破金兵(下)

金国闻说宗泽重新经略东京,便派人以出使伪楚为名,到开封府前来刺探军情。当时张邦昌已死,宗泽何事不知?于是说道:“此名义上是出使,实际欲探察我之虚实也。”于是将其使者拘留,上疏请求处死。朝廷诏令宗泽将所拘留金国使者迁移别馆安置,宗泽复上表说道:“国家承平百年,不知战争,反将敌国欺瞒以为诚信,丝毫不加置疑。不仅不作进伐周密之计,反对不忘敌仇、尽忠报国者谓是狂妄,以致有靖康之祸。张邦昌、耿南仲等人所作所为,陛下亲眼所见。金人假借出使伪楚之名,来探我虚实,愚臣故请将其斩首,以破金谋。陛下却为人言所惑,诏令安置馆舍,给予厚待,愚臣不敢奉诏,以示国家衰弱。”赵构急亲自致书告谕宗泽,终将金使释放。朝廷众臣皆附合黄潜善之意,谓宗泽拘留金使不当。尚书左丞许景衡上书,极力为宗泽争辩道:“宗泽为开封尹,威名政绩卓然过人,士大夫无有能与其相比者。请陛下重加信任,以收御敌治民之功,休听谗言以寒忠良之心。”

当时定、怀、卫三州之间金兵极众,正加紧修造战具,以作入攻中原打算,但南宋朝廷将相却毫不经意,不作战备,宗泽感到忧心忡忡。于是便渡过黄河,联络河北诸将共同商议攻防事宜,以图收复失地。并且在京城四面各设防御使,以统领新募士兵。另外根据地势,在城外建造二十四道防御墙,又在沿河一线依次建立连珠营砦,连结河东、河北各山水寨砦忠义民兵。由此陕西、京东、京西各路人马齐至,皆都愿意听从宗泽指挥。高宗依从黄潜善之谏,下诏将巡幸淮甸,欲择地迁都。宗泽又屡次上书劝谏,朝廷不予理睬。当时军中有秉义郎岳飞犯法将被处刑,正好被宗泽巡视诸营时看到,见是岳飞,因知其文韬武略过人,一身武艺更是出众,不由大吃一惊,经询问所犯过错无关大体,于是对监刑官说道:“此乃是天生将才也,奈何轻易杀之!”于是将岳飞救下,命为帐下亲兵将校。时逢金人攻打汜水,宗泽将五百骑兵交给岳飞,命其立功赎罪。岳飞果然大败金人五千兵而回,宗泽于是升其为统制,岳飞由此知名全军。史说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县人,出身普通农家。传说岳飞出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故父亲为子取名为飞,字鹏举。少年岳飞为人沉厚寡言,常负气节,喜读《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等书。曾拜周同为师,学习骑射,能左右开弓。

其后不久师傅周同故去,岳飞又拜陈广为师,学习刀枪之法,武艺一县无敌。岳飞生有神力,不满二十岁时就能挽三百斤硬弓,开腰弩八石,时人奇之。宣和四年,童贯、蔡攸兵败于契丹,河北刘韐于真定府招募“敢战士”御辽。岳飞应募,被任命为敢战士分队长,时年岳飞二十岁,自此开始军戎生活。时有盗贼陶俊、贾进在相州作乱,岳飞请命前去除害,带领百骑而出,以伏兵之计生擒二贼以归。此年岳飞父亲岳和病故(不是在岳飞幼时既在洪水中淹死,不要听刘兰芳的),岳飞辞别刘韐,赶回汤阴为父亲守孝。宣和六年,河北等路发生水灾,岳家生计艰难,岳飞为谋生又到河东路平定军投戎,被擢为偏校。金灭辽之后,大举南侵攻宋,平定军亦被打散,岳飞突围而出,再次回到汤阴老家,闭门攻读。康王赵构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征召各路兵马以备勤王。武翼大夫刘浩在相州城负责招募义士,收编溃兵。岳飞意欲投军,又忧老母年迈,妻儿力弱,在兵乱中难保安全。岳母姚氏深明大义,积极勉励岳飞从戎,并为岳飞后背刺“尽忠报国”四字为训(不是“精忠报国”,别听刘兰芳的)。岳飞牢记母亲教诲,忍痛别过亲人,投身抗金前线。

宋靖康元年冬,康王赵构到相州,于腊月初一日开河北兵马大元帅府,岳飞随同刘浩所部一起,划归大元帅府统辖。刘浩为元帅府前军统制,赵构命其南趋濬州、滑州方向以作驰援开封疑兵,自己则率领元帅府主力北上大名府。岳飞奉刘浩命令,带三百骑兵往李固渡侦察,在侍御林与金兵遭遇,岳飞杀死敌将,击退金军。在滑州南复与金兵遭遇,岳飞奋勇当先,又以百骑杀败金军。两次小战,岳飞武艺便得到显露。刘浩军至濬州抢渡黄河受阻,只得追随元帅府人马北上。这时副元帅宗泽赶到大名,赵构不纳宗泽全力营救开封之言,与汪伯彦等又继续向东平转移,只与宗泽一万人马往援开封。岳飞随刘浩部隶属宗泽,初次成为宗泽部将。宗泽率部众进军开德府,与金军十三战,每战皆捷。岳飞英勇奋战,以军功迁为修武郎。靖康二年二月,岳飞随军转战曹州,挥动双锏(不是沥泉神枪,别听刘兰芳的),身先士卒,直贯敌阵。宋军以白刃近战打败金军,追奔数十里,岳飞因功迁武翼郎。刘浩率两千兵马进驻广济军定陶县柏林镇,元帅府又命其改隶黄潜善,不再让宗泽指挥此军。此时黄潜善掌握三万六千人马,却只保存实力,按兵不动,使宗泽再次陷入孤军奋战境地。宗泽虽取得一些胜利,队伍却也有不少损耗,难以伤及金军元气。

是年四月,金军将汴京洗劫一空,挟徽、钦二帝北上,五月初一,康王赵构在应天府即位。赵构采取黄潜善等避战南迁之策,欲退避襄阳、扬州等地。岳飞时年二十五岁,不顾自己官卑职低,披肝沥胆,向宋高宗赵构上书数千言,其略云:“陛下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臣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此书当然不会直接呈递天子,黄潜善览书大怒,在其后批复八字道:“小臣越职,非所宜言。”并令革除军职、军籍,逐出军营。岳飞抗金决心并未因此动摇,乃渡河北上大名府,经河北西路招抚使干办公事赵九龄推荐,拜见当时声满河朔之招抚使张所。张所知悉岳飞遭遇,十分同情,便留在帐前使唤。先是以白身借补修武郎,继而升为统领,后又升为统制,分隶于名将王彦部下。王彦者,便是赫赫有名之“八字军”首领也。

然而高宗赵构与黄潜善、汪直等人为向金人乞和,有意打压朝中抗金力量,先是李纲被罢相,继而张所也因从前曾弹劾黄潜善而遭贬谪发配岭南,最终死于贬途。王彦、岳飞原被张所派去收复卫州等地,也因河北西路招抚司撤销而成为孤军。王彦驻军卫州新乡县石门山,为金军所围,因此固守不出。岳飞年轻气盛,责备王彦道:“二帝蒙尘,贼据河朔,臣子当开道以迎乘舆。今不速战,而更观望,岂真欲附贼耶!”于是率领部下出战,攻占新乡县。金军误以为王彦、岳飞是宋军主力,于是抽调各路人马,云集新乡,准备与宋军决战。王、岳军仅七千人,被金军围困,在突围中溃散。岳飞因与王彦不和,自率本部转战太行山区,其间曾多次袭击金军,生擒金将拓跋耶乌,刺死敌酋黑风大王,迫使金人暂时退却。

李纲罢相之后,东京开封府留守宗泽便为抗金中心人物。宗泽委任王彦为制置两河军事,王彦便派人命岳飞所部赴荣河把隘。岳飞自谓和王彦难以共事,便率领部伍南下东京开封府,再次接受宗泽领导。宗泽珍惜岳飞才干,遂留在营中听候差遣,又与无意中从刽子手下救了一命,于此书接上文。建炎二年春,金国分兵三路全军出动,在东京开封府所属及其毗邻州县,宋金两军进行剧烈拉锯战。宗泽坐镇东京留守司,虽四面受敌,仍从容调度军队,部署战斗,使金军无力攻下开封。正月元宵佳节,开封市民甚至一如往时张灯结彩。岳飞在滑州胙城县、黑龙潭、官桥等地作战,均表现突出,颇有战功。一日宗泽招见岳飞,并授以自张择端手中索得鬼谷门秘传用兵作战阵图,且对岳飞说道:“我观尔之勇智材艺,虽古之良将不能过也。然好野战,非依古法,今为偏裨尚可,他日为大将,此非万全之计。”岳飞详观此图大喜,再拜而受答道:“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宗泽闻言大喜,点头称是,暗叹宋朝开国近一百七十年,终得此一员天生奇才,实乃战神降世,后必为中兴重臣,只可惜奸臣当道,生不逢时。

建炎二年四月以后,天气开始炎热,金军撤退,宗泽准备北伐。王彦率八字军奉宗泽之命移屯滑州,充当先锋。五马山首领马扩此时也携带信王赵榛荐书,前来东京留守司请战。宗泽甚慰,遂与王、马等人共同制订北伐计划,并亲至河北视察军事返回,乃再次上疏道:“陛下滞留南都,人心皆谓陛下背弃宗庙,社稷无依,民失仰戴。宜立即回到汴京,以慰百姓之心。”朝廷不复,宗泽又上书道:“前者朝廷欲与金人结盟,终致其侵扰劫掠,无所不至。有人曲意奉迎以图富贵,亦有人不相附合因而获罪。若依陛下看来,求富贵者是耶,亦不附和而获罪者是耶?今主张巡幸江南者,是昔日求和者也;主张不可南迁者,是昔日主战者也。望陛下深思熟虑,以作抉择。况京师二百年所累基业,奈何轻弃于敌国!”

赵构不答,反而诏派官吏迎奉六宫前去金陵。宗泽又上书道:“京师乃是天下腹心。两河之地未宁,仅失一臂耳。今陛下非但欲舍手臂,连腹心亦欲抛弃。景德时契丹侵犯澶渊,江南人王钦若即劝皇上巡幸金陵,蜀人陈尧叟即劝皇上巡幸成都,只有寇准毅然请求皇上亲征,终得成功。臣不敢自比寇准,但陛下宜自比章圣皇帝也。”宗泽先后共上二十四章奏疏,经过三省及枢密院,常被黄潜善、汪伯彦等人阻抑,皆嘲讽宗泽为狂妄老叟。金将兀术将渡黄河,谋划攻打汴京。开封府诸将请先断河桥,严兵固守,宗泽笑道:“去年冬天,敌人直扑而来,正是由于众臣断掉河桥,示弱于敌之故也。”于是命令部将刘衍奔赴滑州,刘达赶赴郑州,以分散敌人兵力,并告诫诸将极力保护河桥,以待大兵聚集。金人得知,以为汴京有备,反倒自己乘夜断掉河桥,不战北逃。建炎二年,金军自郑州抵达白沙,将至汴京,都城之人惊恐。僚属入府问计,宗泽正与客人围坐交谈,遂笑对僚属道:“何事慌张,刘衍等在外,定能抵御敌人。”于是挑选数千精锐兵士,命其绕到敌后,埋伏于金兵退路。当金人正与刘衍战斗之时,伏兵突起两面夹击,金人果然再次被打败而逃。

金将粘罕占据西京洛阳,与宗泽对峙。宗泽派遣部将李景良、阎中立、郭俊民领兵前往郑州,正与金兵相遇,双方大战,阎中立战死,郭俊民投降,李景良逃跑。宗泽令人抓回李景良,当众说道:“为将者战而不胜,罪可饶恕;私自逃跑,这是无视主将也。”遂命将其斩首,以警戒全军将士。不久郭俊民及燕人何仲祖随金国使臣持书前往汴梁,进城招降宗泽,宗泽训斥郭俊民道:“你若因失利战死,尚是忠义之鬼,今反替金人持书诱降,有何面目见我!”遂将其与同来金将一齐斩首,命何仲祖携带首级而回。刘衍获胜返回汴京,金人再次入侵滑州,部将张捴请求前去救援,宗泽挑选五千兵士与之,并告诫不要轻易作战,以等待支援。张捴到达滑州便与敌人接战,金人兵马十倍于张捴,诸将请求待援兵来至再战,张捴说道:“避而偷生,无脸面回见宗公。”于是力战而死。其后王宣领骑兵五千两天后方才到达,大败金兵。宗泽迎回张捴尸骨安葬,并以王宣知滑州。金人一败再败,从此不再进犯东京开封。正是:皇帝畏敌真如虎,不如民兵能抗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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