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睁开眼,发现四周昏黄,而祁玉正躺在身旁一动不动,箭头已去,伤口也被处理过。
刚子半倚着门,看到祁连山醒来走到近前,关切的问:“没事吧。”
祁连山坐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并未察觉出异样,点点头,忽的眉头一皱问道:“这是哪里?”
“暗格。”
“哪里的?”
“城南仙本斋。”
“自家地盘还用住这种地方”,祁连山摇摇头,瞥了一眼刚子,只见他的表情越来越拧巴,他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轻笑一声,“放心,我没傻,祁鸿远之所以抓我们是怕玉儿搅局,如今她都这样了,她那大哥也该放心啦。”
刚子点点头,出门,让伙计在仙本斋后院收拾了一间大房子,几人合力将祁玉抬到床上。
听说吕公公已到,祁连山与刚子本想一同去镇北侯府瞧瞧热闹,刚迈入前堂门槛,看病的患者如见鬼魅们,四散而逃。
祁连山不解,侧头看向掌柜,掌柜指指刚子手中的刀,祁连山恍然大悟,绝影的威名一战而天下知。
“世人皆知这是掌魂使的佩刀”
一提到掌魂使三字,掌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见祁连山投来不解的目光,只好继续讲起魂组的故事。
大魏被白山、青阳、赤浑三分之前,曾有一支叫做幽冥军的恐怖军队,他们的首领被称为掌魂使。这支军队极其彪悍,打仗从不带粮草和帐篷,生啖人肉,剥皮而寝。东岭起义时,一万幽冥军竟屠杀了二十万起义军,三天后尸首全部消失,传闻是被制成干粮。
大魏皇帝并不满足于此,又命掌魂使组建魂组,专门刺杀那些有异心之人,绝影所至必有伤亡,每天从皇宫中抬出的尸体不下二十个,大臣甚至宗族所害者甚众,绝影成为天下人挥之不去的阴影,连正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很好奇,这样一支队伍,这样一个人物是怎么消失的呢?”
祁连山好奇心已起,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拉来两个椅子,同刚子坐到掌柜对面。
“传闻很多,总之是被两个大宗师斩杀,一夜之间幽冥军和魂组尽遭屠戮,有说是欧阳广信,有说是慕容恪,还有说是我们的陛下,因此一战被废了双腿。”
提到陛下之时掌柜故意压低声音,手心向外遮挡怕被别人听了去,然后意犹未尽的说道:“另一个更玄乎,只知道使一柄长剑,因此才有的君子剑诛噬魂刀的流传。如今绝影刀重新现世,势必会闹得江湖风雨飘摇,尤其在浆洗街动静那么大。”
“错不在兵刃,而在于使用之人”
祁连山瞟了眼刚子手中的绝影,沉思良久,揉了揉额头,一定要为绝影洗名,只是眼下的麻烦事恐怕不少。
临出门前掌柜建议用黑布将绝影包裹起来,被祁连山拒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于事无补,绝影之事一夜之间传开,背后定有某股力量推动。
长街之上,路人纷纷像避瘟神一样躲着祁连山二人,祁连山懒得搭理他们,悠哉悠哉的向镇北侯府走去。
“君子剑诛噬魂刀”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路人纷纷驻足观看,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横剑拦住二人去路。
六目凝视,壮汉运气于右腿之上,以千钧之力蹬地弹出。
“啊”
壮汉双眼紫青,倒地不起,挣扎了一下,还是就势躺下。
二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踹,挑战之人依然络绎不绝,可惜都是人飞来又飞去,不是哭爹就是喊娘。
祁连山摇摇头,无奈的对刚子指了指屋顶,二人腾空而起,但见屋脊上依然站有许多人。
祁连山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吼一声:“吾乃大战三百勇士之人,要一起上吗?”
祁连山校武场力战三百勇士早已成为封神之作,众人多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得见还是不由一惊,有几人不知是脚底打滑还是风吹过猛竟跌落屋下。
祁连山二人只能跟众人玩起跑酷,此时的黑水城早已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直到镇北侯府前,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
上京城清江楼内,同样的暗室,同样的打扮,中年人将一根手指扔给青罗女子,女子颤颤巍巍的双手捧起手指,嚎啕大哭。
“这只是给你的小小教训,事情再办砸就会是人头。”
青罗女子紧紧的攥着拳头,强忍着回道:“属下知错,属下已经把绝影现世和仙本斋闹得沸沸扬扬。”
“不够”
“请大人明示”
“绝影现,江湖乱,国家亡。”
“是”
“宗主已将你弟弟安排进铁甲军,不要试图救任何人”,中年人大笑一声扬长而去,只留下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镇北侯府中招标已经开始,大皇子和吕公公坐于高台之上,校武场上两面墙立于其中,左侧由蜃灰粘合而成,右侧是糯米石灰浆。两位壮士箭上弦,只等高台上一声令下拉弓而射。
“吕公公,这是今年的新芽,异常清香,绿茶败火,新芽更甚,您得多喝点。”
大皇子端起洁白如玉的瓷碗,呷茶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清爽异常,满是得意之色,又挥挥手示意吕公公不要错过。
“好茶”,吕公公端起瓷碗,但见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不由赞叹一声,翘起兰花指,轻轻拨去浮沫,碧汁留口片刻,冲大皇子微微一笑,“新芽虽清香,咱家还是喜欢老叶的醇厚。”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大笑出声,大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吕公公高声宣布:“竞标开始。”
二箭齐射,两位壮汉又交换位置分别再射一箭。计数官跑到墙前
拔箭报数:“左墙一分、四分,右墙三分、两分,平。”
“平局,皆大欢喜,大殿下为何闷闷不乐呀?”
吕公公笑逐颜开,明知故问,用袖子挡住嘴,只怕别人看到这幅得意。平局是没法撤换掉青衣坊的,大皇子此时已阴云密布,拳头越攥越紧,愤愤的看向大漂亮。
“这不可能呀,你们作弊”,大漂亮已急得站起身,欲冲向校武场,被祁连山拦下,祁连山摇摇头,对着高台喊道:“事涉人力,皆有不公之嫌,不如换个比法。”
“此为何人呀?”,吕公公收起笑容,用兰花指一点祁连山。祁连山不慌不忙拱手施礼道:“我乃仙本斋大掌柜。”
“当如何比法?”
大皇子微欠身,似抓住救命稻草般语气急切。祁连山又施一礼,“架高柱,系绳,两墙置于其上,同高,同断,破损少者为优。”
“此法妙哉!”
大皇子命人实行,蜃灰墙四裂,糯米石灰墙破一角。吕公公一抖衣袖气急败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