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东方欲晓,黑水城最大的酒楼映水堂之外早已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互相交流的嘈杂声掩盖了清晨的肃萧,每年立秋前后剑灵宗兵灵谱发榜成为天下仅次于春节的盛大聚会。
人们纷纷盯着黑水城最高建筑望阳楼上那高悬的红榜,有好事之人立于高处帮大家念着红榜之上兵灵排序。
第一名:白山令;
第二名:赤浑剑;
第三名:鱼诗画;
第四名:青阳伞;
第五名:天王鼎;
第六名:天极盾;
第七名:混元镜、梵音钵;
第八名:绝影刀、寒光剑;
第九名:雷龙火云枪;
第十名:震天响;
第十一名:流云剑;
……
方外之物:鞭状之器。
当念到鱼诗画时,引起人群一阵骚动,历年来前十名异常稳定,为何今年突然出现这个名字,不知又是何方神兵利器。
“鱼诗画,莫非就是我这左提诗右画鱼的画作?”
这一声喊,犹如深水炸弹在海下炸裂一般,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人群纷纷涌向说话的白衣学子,争相出价要买这幅“鱼诗画”,最终被一豪绅以一百金的价格买走。
“前面发生了什么?”看到拥挤的人群,书生停下脚步问身后蔫头耷脑的耿爽。
“不就是个破兵灵谱发榜吗?至于吗?”
耿爽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每年他是最活跃的那群人之一,今天之所以不为所动,是因为二人正要去仙本斋做清算。
“兵灵谱?影响这么大吗?”
书生好奇心已起,目视望阳楼,势必要刨根问底,耿爽塌着肩,微微抬了下低垂的眼皮应了一声,少倾,发觉书生并未要动的意思,接着说道:“剑灵宗乃天下第一大帮派,每年兵灵谱发榜都要热闹几天。”
“那这映水堂就是剑灵宗的落脚之地喽?”
“不是”,忽的耿爽提了一丝精神气,“高阁红榜,点破人间兵灵;映水千湖,道尽世事输赢;这都没听过?”
“哦”,书生晃着折扇,“高阁红榜自然指的是兵灵谱,这映水千湖又是哪般?”
“切,老土”,耿爽白了书生一眼,兴致渐起,“咱们黑水城最大的酒楼映水堂,不仅菜美酒美,景美,人更美。”
“说来听听。”
耿爽颓气全无,精神奕奕的开始了评书式的演绎风格,原来这映水堂酒楼追求的是极致人生,一草一木皆是景。吃饭饮酒赏景的同时,还有琴曲歌舞相闻,而演奏之人个个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似青衣坊那般胭脂俗粉,这其中尤以千湖园为盛,留下文人墨客丹青无数,春、夏、秋、冬四轩的姑娘皆是出水的芙蓉,让人流连忘返。在千湖园中的望阳楼上点评时事,也成为文士的不二之选。
比起这映水千湖,那高阁红榜又算得了几般,无非是故弄玄虚,择一城高楼趁人不备,悬红榜于其上妄图影响舆论罢了,实在是滑稽可笑,奈何世人皆俗。
“听你之意,这映水堂也不过是借酒楼之名行青衣之实。”书生看耿爽沉浸其中,只能打断他的这份享受,展开折扇自顾而去。
“别走呀,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映水堂是两情相悦才行,青衣坊是见钱眼开有银子就是爷,一个雅一个俗怎可混为一谈。”耿爽一百个不愿意,拽住书生衣角必须辩个清楚明白。
见小铜钱不依不饶,书生用折扇轻拍他脑门,说道:“你怎么又知道得这么清楚?”
“哎”,耿爽刚想辩解,见人群追着一人奔跑,拦住一少年问道:“你们跑什么?”
“鱼诗画……鱼诗画作在他手里”,少年说完一溜烟的跑走,这时耿爽才看到兵灵谱上前十中挤进一个鱼诗画,而且高居第三,眼珠一转,顿时喜笑颜开。
“孔爷,等等我,等等我呀”,耿爽追到书生,气喘吁吁的问道:“你不好奇白山令、赤浑剑和青阳伞吗?”
“好奇”,书生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耿爽。
“那我讲给你听,映水堂的事你别跟我姐说好吧”,耿爽见书生点点头,放下心来,“相传,大魏分崩后,天下英豪逐鹿中原,最终得到这三件神兵的枭雄平定各方,三分了天下,这三件神兵成了立国之根本,镇国之重器。”
“世间哪有这样的神兵呀,我不信”,书生摇摇头只当儿戏罢了,耿爽却敬之如神般让书生小点声,“这白山令可以召唤火龙神兵,赤浑剑可以召唤火龙天兵,青阳伞可以召唤火龙鬼兵,切莫不敬,小心招来祸患。”
书生笑而不语,见耽搁时间已久,快步向仙本斋赶去,耿爽却生龙活虎般不再有一丝阴霾,“书生哥,我想通了,仙本斋不在就不在了吧,至少我们还有春秋书局,借着鱼诗画的热度还能狠狠的赚一笔,你说是吧?哎,别走呀……”
二人来到城中仙本斋,掌柜和伙计们早已等候在楼前,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一直目送着书生进入楼中,书生摸着座椅望着百子柜颇为感伤,这里承载着多少欢声笑语,又铭记着多少腥风血雨,终将会成为过去的烟云,辛辛苦苦创造的基业就这样拱手,是有多么的不甘,多么的留恋,可惜啦……
“唉”,书生长出一口气,忍着泪水对众人说道:“仙本斋弱小过,也辉煌过,都是大伙的付出,我为你们骄傲,由衷的感激大家。奈何世事弄人,境况所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日再见时便是仙本斋东山再起日。”
书生深鞠一躬,泪薄之人早已抽泣,这时王掌柜站出身,义正言辞的说道:“仙本斋为民而散,善举感天,我们都商量好了,不走了,哪怕不给工钱我们也愿意。”
“对,不走了”,人群跟着高声呼应。
“各位,听我把话说完,如今军中瘟疫蔓延,青阳又虎视眈眈,只有变卖了仙本斋才能凑出银两为将士们看病,保我白山边境安宁。”
“大掌柜去哪儿我们就跟着去哪。”
“对,我们要见大掌柜。”
“对,见大掌柜。”
“诸位,刚处理完军中事物,来迟一步”,众人回头正见到祁连山带着大漂亮、刚子几人来到。
“大掌柜”,呜咽声又起,祁连山也泛红了双眼,多少次警告自己不让人看到脆弱,看到眼泪,可今天依旧隐忍不住,“大伙听我说,你们能搭把手我们几个感激不尽,但仙本斋一定要散的,一是为了银两,更重要的是不能牵连你们,金刀屠戮和乌衣巷被灭都是血的教训,我等要在军中忙碌,既然没能力保护你们,不如散了,如果你们相信我,他日必会重聚。”
祁连山带着几人也深深鞠了一躬,待人群散去,望着那一个个背影,无不感慨万千。
“剑灵宗的落脚点查到了吗?”
“查到了”刚子回道。
“没了后顾之忧,放开手脚去做吧”,祁连山眉角微微触动,抬眼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