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马嘶嘶,千军万马压城摧,旌旗猎猎,战鼓雷鸣,虎狼之师令大地颤动,云日遮蔽,帅旗之下一金盔金甲老将军,神采奕奕,威风八面,只见他言语几声,身边副将来到阵前。
“祁姓贼子,鸠占鹊巢日久,今日乖乖开城门投降爷爷饶你狗命不死”,副将言毕,众将跟着起哄。
祁连山第一次走上城楼面对十万兵马,只见这黑压压一片绵延几十里,一眼望不到头,定了定心神,命令道:“不准应话,坚守不出。”
“嘿,无胆鼠辈怕了吗?来出城从爷爷裆下走三圈,保证不再为难你们。”
“跛子皇帝,瘸子兵,聋子将军是缩头的鳖。”
......
话越骂越难听,大漂亮已心烦意乱,请求出战被拒绝后,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众将士也纷纷请求出战,祁连山“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不是去出气,你们是去送死。”
“那我们就任凭他们叫嚣吗?”一个银甲将军愤恨的瞪了眼祁连山,侧过头不再言语。
祁连山从此人身上窥得军中大部分人的想法,一介布衣因缘际会一跃成为虎威将军,虽武义过人,沙盘推演了得,但真正带兵打仗又是另一回事。
看到银甲将军如此对待祁连山,大漂亮怒气更胜,一掌将桌子拍得粉碎,“你是在质疑虎威将军吗?”
“这是打仗,不是斗殴,别仗着几分蛮力欺压我等,有本事跟敌人厮杀去”,银甲将军虽话不中听,但语气弱了几分,不敢同大漂亮争锋相对,眼神闪烁尽量避开与之交汇。
“都别吵了,要去也是我去”,祁连山镇定自若,话语中自带几分威严,又说得大义凛然,没人敢再聒噪,但见他并未动身,不知这句我去又是何意。
骂了半日口干舌燥,红衣卫副将取下水囊牛饮两口,刚想接着骂,只听一个沉稳而又庄重的声音传来,“童将军,此人隐忍异常,你这样是钓不出来的,不要白费口舌了”,罗孝望老将军捋这花白的胡须,冲着黑水城投去几分赞赏的目光。
“守城的不是祁鸿远吗?”,罗孝望侧头看向另一名副将,副将也是满脸疑惑,窗笼间的消息向来准确可靠,莫非这次有误?
“祁鸿远此人阴狠诡诈,睚眦必报,听不得逆耳,受不得挑拨,又贪图安逸享乐,城中之人会是谁呢?”
罗孝望沉思片刻,下令强攻,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若等援军赶到白白浪费了三方创造的大好时机。战鼓齐鸣,牛角嘹亮,嘶吼声响起,箭雨开路,那一身身红袍像血水般涌向黑水城。云梯高纵,攻城锤不停撞击着黑水城城门,那咚咚的声音仿佛丧钟般让人总是心头颤抖......
黑水城铁甲军与布衣军也上下齐心,滚木礌石,飞叉飞钩齐上阵,尤其是一坛坛的桐油被点燃如火球般抛将出去,烧得红衣卫狼嚎鬼叫。
由于加固了城防,又提前准备了许久,红衣卫连番攻击并未建得寸功,夕阳西垂只能鸣金收兵,如此往来五日铁甲军以不到一千的损失折了红衣卫一万多人。
“罗将军,黑水城虎威将军送来信函”,童副将拿着信函来到帐中正见到罗孝望眉头紧锁,“怎么了将军?”
“这黑水城不知是用了何种材料冲车这样撞击五日却安然无恙”,罗孝望啧啧称奇不住摇头,“安庆军铁骑先锋五日后就能抵达,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将军还是先看下信函再做打算”,童将军伸手将信函递给罗孝望,接过信函罗孝望看到署名念了一字一句的念道:“虎威将军,祁连山”,随即展开信看了一遍,放到一旁,“祁连山?我怎么从未听说白山皇帝还有个儿子?”
“应该不是老跛子的儿子或者是私生子吧”,童将军并未在意,他急切的想知道信中内容所写,罗孝望看出他迫切的心情,捋着胡须笑了一声,“是来求和的”。
“求和?”童将军狐疑一声,“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不错,信中言辞客气,并说明他是个商人,只要退兵他愿意同我们青阳合作将黑水城用于修筑城墙的粮灰卖给我们。”
“将军,我找窗笼间证实过了,此人确实是个商人,之前黑水城闹瘟疫,他还变卖了所有资产用于救助病患,因此百姓还为他立了生祠”,话说间童将军已目露佩服之色,罗孝望也不住的点头,“这么说他还是个善人。”
童将军点点头说道:“应该是个君子。”
“若再攻不下黑水城,安庆军铁骑先锋一到我们便得退回,别忘了家里还有一只老虎看着呢”
“那我们两手准备,万不得已退兵对朝廷也有个说辞,免得落人口实”,童将军一想到青武卒那只老虎便觉得有一股气直冲咽喉。
“不是说辞,能得到这粮灰意义重大”,罗孝望不屑于考虑朝局那些尔虞我诈,利于国家利于百姓之事才是他兴趣所在,“退避三舍,以示诚意。”
“是”
翌日,红衣卫拔寨,虽并未退后三舍,三里的样子已经诚意满满,祁连山眼角微微触动,嘴角飘过一丝诡谲的笑容,吩咐一声,“备酒出发”。
“老大,这也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大漂亮上前阻拦,祁连山明白其意,虽有谈和之意谁也不清楚是否诚心,更何况变数太多,万一谈和不成,大军压上祁连山恐有通天之力也插翅难飞,他轻轻拨开大漂亮拦在身前的胳膊,只是云淡风轻的的留下一句,“放心吧”。
书生几人也不同意,执意不肯放祁连山走,最终拗不过,提出要一同前往,被祁连山拒绝,“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们是百姓的依靠,记住一定要紧闭城门,严防死守,不可出战,我走后一切听书生安排。”
“吱”
城门大开,云桥放下,祁连山带着一百勇士,赶着牛车满载美酒排成一排,缓缓向红衣卫进发,道路崎岖,酒满四溢,甘醇之气早已弥散开来。
祁连山在阵前停下,拱手施礼后高喊道:“将士们辛苦,不如先品尝一下黑水城特酿。”
“少废话,谁知道这酒水中是否加了别的料”,童将军脸色微怒,举起马鞭质问道。
祁连山拿起水舀盛满酒一饮而尽,红衣卫连日苦战早已人困马乏,闻到扑鼻的酒香气,有人已流下口水。
见人心浮动,罗孝望一挥手,弓箭手拉弓搭箭,祁连山见状连连摆手,“老将军误会,都撤了吧。”
众人得令赶着牛车而回,祁连山嘴脸一扬,暴呵一声:“老匹夫,想得我粮灰,做你的晴天白日梦吧,呸!”
这一声老匹夫叫得真切,叫得刺耳,祁连山头也不回的施展开一苇渡江,极速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