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接到大漂亮回信,他并不知穆晴为何人。这个与祁连山一起长大的胖尾巴既然都不知道内情,老大又不愿意说出口恐怕终将成为一个迷,只得轻叹一声世间为何要有一见钟情这种悲剧,既然不深知为何要深交,可怜了一对有情人,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字落得个有缘无份。
信中大漂亮顺带报了个喜,掌了大权的耿爽充分展现了经商的天赋,借助四圣同辉的赫赫威名,如今仙本斋已恢复往昔风采,蓄势待发正着手冲向全国。
大漂亮从战时招募的一万多布衣军中选拔出三千人编入乌衣巷,练武闲暇之余帮仙本斋打打下手,尤其是这糯米石灰浆的生意虽然青衣坊也开始生产但远远不及仙本斋的畅销,许多大户不远万里亲到黑水城谈合作。
在自己的突发奇想中春秋书局开始印刷报纸,在这个物质与精神双匮乏的年代,报纸无疑成为许多人精神上的食粮。
书生满面春风的去找祁连山,二人坐于正厅之上,婢女奉茶后他将大漂亮信中所说之事一五一十的讲给祁连山听,见他开心之余脸上有一丝担忧与忐忑,这是一种从未在祁连山身上见到的神情,忙问道:“老大,怎么了?”
“没事,皇帝要召见我”,祁连山虽然说得轻巧但眉间的忧虑不减,书生微微欠身问道:“在什么地方召见?”
“御书房”
书生端起青瓷茶碗,用盖子撩拨了一下浮茶,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么私密的地方,恐怕老皇帝并不倾向于你们两个在一起,不必紧张。”
“这点我也明白,我紧张的不是这个事”,祁连山稍一停顿话说一半随即转口,“面对青阳十万大军我不曾有惧色,虽皇帝贵为天子也不能像老虎一样见面就吃人吧。”
书生略一笑,品了一口茗茶,已猜到浑身是胆的老大今日如此定与那穆晴有关。书生将祁连山送至门口但见他特意带了沐清风相送的七宝珠,临别祁连山交代让书生转告大漂亮着手准备生产水泥,一定要严选人员,分工别序互不相帮以免配方泄露。
一路上那种忐忑始终与祁连山相伴,直至迈入御书房大门,似已打定了主意,整个人开始轻松起来。祁玉早已等候多时,此时正立于身着龙袍锦服的皇帝身后,二人正在欣赏一幅画作有说有笑,看得出他是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祁玉见祁连山来到,立刻收住了笑容,痴痴地盯着他,皇帝稍瞥一眼,继续盯着画作,伸手揪了一粒葡萄未及放入口中问道:“你可知罪?”
祁连山拱手作揖道:“不知臣何罪之有?”
“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也说过朕为天子,只跪朕一人,难道你无父无母吗?”,皇帝并不动怒,只是面无表情的咀嚼着葡萄。
祁连山跪倒在地回道:“臣自小与爹娘失散,并不知其为何人。”
“当此一拜,起来吧”,皇帝见祁连山起身又悠悠的问道:“你们两个到什么地步了?”
“我与他……”
“朕是在问他”,这一句不怒自威的话令祁玉顿时花容失色,躲到一旁不再言语。
“臣与公主并无半分私情”,祁连山言语恳切,在祁玉眼中却是那么的冷淡与绝情,她不知自己有何错,这样的不在乎一切却未能让他一点点的回心转意,只能以泪洗面。
“好,既然如此以后你们不必相见了”,皇帝侧身看向祁玉,只见她一直摇着头,心却如刀绞一般,忽然祁玉收住悲伤眼神犀利的看向皇帝问道:“父皇,穆晴是谁?”
皇帝并未急着回答,扫视一眼祁连山,见他眉头促动,眼神急切,只淡淡的说道:“朕的私事你们也要打听吗?”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祁连山略显激动,皇帝回道:“她没死。”
“既然没死,为何立牌?”
皇帝感受到祁连山的咄咄逼人,并不想展开这个话题,又见他手腕带着七宝珠,转而问道:“你是闲散道人的徒弟?”
祁连山并未言语,只想听皇帝解释穆晴之事,皇帝怒气稍显,说道:“你不怕我治你罪吗?”
“陛下不会”,祁连山见皇帝有意敷衍也不便追问穆晴之事,只能另择良机,若能知道他与师父之间的一二事也是极好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皇帝放下手中的画作,脸上有三分欣喜,眼神中又似乎透露着期许。祁连山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师父是大宗师,若你们之间没有情分不会相安无事到现在呀。”
“坐吧”,皇帝指了指祁连山身边的座椅,揪了一粒葡萄,身体向后靠了靠,说道:“别忘了朕身边也有一位大宗师。
“可臣从未听说他们两位交手呀?”
“朕的双腿就是他废的”,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祁连山大感意外,看到他吃惊的样子皇帝笑了两声,“八脉合一是否令你大有长进呀?”
祁连山一怔,原来贺西峰传授御风决也是眼前这位老皇帝的安排,忙站起身鞠躬道:“多谢陛下成全。”
“朕不仅安排了这一件事”
虽皇帝并未言明,祁连山已猜到些许,当街刺杀朝廷钦差吕公公此事虽与仙本斋无关,但可大可小若被有心人利用恐也难以脱罪。而公然诛杀金刀护卫虽有祁鸿远的配合也不可能是密不透风的墙。
“陛下隆恩,臣万死也无以为报”,祁连山佯作谢意更重叩首在地行大礼,只是动作幅度更大,表现得更夸张。
“起来吧,这些俗礼也并不是你的本意,朕特许你不跪拜除父母之外的任何人”,皇帝示意身边的高荃高公公将葡萄端给祁连山一起享用,从身边墙上取下一柄宝剑,拔剑出鞘,只见这口宝剑浑身青蓝不知是何种材料打造,但远远便能感受到凌厉的锋芒,“好男儿当志在四方,金戈铁马踏平九州山河,指点江山粪土诸侯。”
祁连山不失时机地惊赞连连,但内心更惊叹的是皇帝那日让贺西峰在落云峰说出同样的话到底用意何在?
“喜欢吗?”,皇帝眼神犀利的看向祁连山,见他连连点头,大笑一声,“给你了。”
皇帝归剑入鞘扔给祁连山,他将青虹剑拔出一截,问道:“陛下为何对臣厚爱如此?”
“白山好久没出英雄了”,此时皇帝的脸上已流露出欣喜,这是从祁连山进门到现在皇帝流露心声最明显的一次。
“陛下怎知臣可以?”
“朕看人一向很准。”
“莫不是臣姓祁陛下也姓祁?”
祁连山话说得如此大胆,令高公公和祁玉大惊失色,皇帝脸上浮过一丝愤怒,随即烟消云散,“白山的虎威将军向来是踏破山河搅扰风云的英雄。”
“臣斗胆,穆晴如今身在何处?”
祁连山此言一出,皇帝脸色越来越凝重,祁玉娥眉倒蹙急的冲他不停摇头,在皇帝面前天后宫一直是禁忌话题,方才自己已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此时御书房中异常安静,片刻后皇帝口中挤出两个字——“青阳”。
祁连山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追问道:“陛下认识祁鸿吗?”
“不识得”
祁连山呆在原地,他从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迟疑,一丝的惊讶,哪怕是一丝的不确定。如此看来之前自己的感觉和推论都是错的,多么希望眼前之人就是早自己穿越而来的父亲祁鸿,而穆晴之位就是为了纪念母亲而设。他不甘心,既然穆晴还活着,那就找出来问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