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只有禁军龙卫可以带刀,一向奉行刀不离手的刚子并未参加,只有祁连山和书生二人姗姗来迟。一人单手盘着七宝珠,一人捧着《百官堪舆图》,甫一入殿原本安静的朝堂立刻开始躁动,孔凡城一路小跑来到祁连山身前,小声问道:“将军不该拿我的心血上朝。”
“有何不妥吗?”,祁连山微微一笑故意抬高声音,“不是每个新入京的官员都有此宝吗?”
“嘘”
孔凡城急忙伸出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祁连山反而声音更高,“这满潮文武,我哪识的过来?多谢西门大官人厚爱。”
说话间,皇帝坐着轮椅而来,百官噤声,孔凡城急忙跑回那个尴尬的位置,文官在左,武官在右而他因为无品无级形单影只的站立在中间。无旨无诏他不会参加朝会,今日不知陛下何意宣自己入宫。
同他一样尴尬的还有祁连山二人,虽顶着虎威将军和参军之衔,二人也不知何品何级,只能站立于朝堂中间。祁鸿远挥挥手示意二人站到兵部众官员之后,二人并未理会,自顾自的翻看着《百官堪舆图》与朝堂上的人一一对应。
百官跪拜后,皇帝发话:“既然你们两个站得如此突兀,而百官又多有微词,今日就议一议你们的站位问题。”
朝堂之上又开始议论纷纷,左手立于两位皇子之后的老臣第一个站出身,躬身言道:“臣以为虎威将军有三功六罪诸多非议可供朝臣们参考一二。”
祁连山翻开《百官堪舆图》按照上面所画位置一眼便认出此人为宰相皇甫云,心中暗骂:来者不善,老匹夫这是给百官定基调呢。
其一:黑水城大捷,虽智勇但主帅为枢亲王,虎威将军当居次功。
其二:倾囊助百姓除灭瘟疫,但所出之力不及朝廷一二却立生祠大肆宣扬,百姓不念朝廷之劳,居心不良。
其三:助公主除恶霸,却有私藏公主令之受险之嫌,其罪当诛。
其四:当众发表捅天凿地之言,大不敬。
其五:私自生产琉璃,公然与朝廷做对。
其六:妄图自称为王,意欲谋反,应诛灭九族。
此言一出,朝堂立刻炸开了锅,虽有三功傍身但功功都有瑕疵,六罪之恶更是滔天之过。祁连山并未辩解,只是静静地观察百官的反应,如今他才明白那拥护他并冠之以无冕之王的银袍将军用心之险恶,原来是早有谋划。二皇子不言不语,也并没有一丝得意。立于右手第一位的祁鸿远却开始不安,频频给工部尚书苏世昌递眼色。
“陛下,臣有话要说”,苏世昌站出身,“立生祠和无冕之王皆是百姓自发而为,足可见虎威将军深得民意,是为朝廷争脸面,又何来居心叵测与谋反之说?”
“苏大人此言差矣”,礼部尚书章程亦站出身,说完此话看向祁连山,“天下谁人不知黑水城大捷,赤浑现世退三万兵马。赤浑剑为何物?赤浑国的镇国重器,想必祁将军与赤浑国往来甚密呀?”
“不仅如此”,兵部侍郎陶佩芳附和,“臣听闻虎威将军与青阳罗孝望私下达成交易,这才有的战神一败,祁将军可有此事?”
“此所谓兵不厌诈,交易是假诱敌是真,莫非兵部不懂此理?”苏世昌满脸不服气质问道。
“你……你信口雌黄”,陶佩芳哑口无言却强词夺理,朝堂之上苏世昌带着工部众官员力战礼部和兵部,双方你来我往喋喋不休,争得面红耳赤,大有不共戴天之意。偶有其他两部加入全是与工部针尖对麦芒,只有户部官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钱良乃三殿下大舅哥何必掺和这趟浑水呢。
……
“不知两军交战之时枢亲王在何地呀?”,太尉雷云开一张口,朝堂立刻安静下来,宰相虽为百官之首,但兵部尚书加封太尉隐隐间一文一武的格局已经形成,更何况皇帝都礼让三分的人物百官哪敢造次。
“督战……对,就是督战”,祁鸿远感觉背后直冒冷汗,想不到今天老二是要萝卜青菜一勺烩呀。
“枢亲王可曾看清是何人使用赤浑剑?”
“这……是一道人”,祁鸿远思索片刻方才想起听何将军提起过。
“那这道人长得何模样?多大年纪?姓谁名谁?”,雷云开步步为营,祁鸿远支吾半晌,无助的看向祁连山。
“咳”,一直和书生在《百官堪舆图》上勾勾画画的祁连山这才站出身,他盘着七宝珠一脸轻松的说道:“雷太尉就别逼问枢亲王了,这等小事哪用得他亲自出马,我师父沐清风一人一剑就护得了黑水城周全。”
“是吗?沐清风又是从何得到赤浑剑?”
“对呀,我看那剑碑就是你卖国的最好证据”,礼部精膳郭礼此言一出,二皇子转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忙退回原位。
“好了,你们争论的朕也听得差不多”,皇帝见再争论下去恐对祁鸿远不利,适时转身看向孔凡城,“孔爱卿。”
“臣在”,孔凡城躬身施礼不改以往面带笑容的表情,
皇帝微怒,说道:“你可知罪?”
孔凡城猝不及防,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臣知罪,任凭陛下发落。”,话说得很违心,很无奈,却又心甘情愿,因为他根本不知错在何方,但一贯的宗旨陛下说什么都应着不狡辩不争论。
“你错在哪里?”
孔凡城转动着眼珠,所有的不好通通涌了出来,可最终还是发现自己一直是那样的玉树临风,威风凛凛,忽然间他意识到既然今天议的是虎威将军之事,监察他可是自己的本分呀,“臣担着监察百官之职却不能及时评判虎威将军的功过是非,臣有罪。”
皇帝赞赏的点点头,“既然知罪自降一级成为官人,虎威将军有功有过不宜再担着将军之职,入西门掌大官人事,暂保留将军府一应用度。”
皇帝如此安排平衡了双方利益,只有西门和东台是中间之地,为此双方都不会有意见。朝臣们哑口,与此同时祁连山与孔凡城基本同时心中喊出:不会吧。孔凡城觉得自己真是无辜,躺着也能被扒层皮,而祁连山难以忍受西门大官人这个称呼,每天被这样叫着会多尴尬,多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