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望着大家怪异的眼神并不过多理会,走到东方明净身边说道:“此事之后找机会去宫里看看玉儿吧。”
东方明净恼怒的嘟着嘴,紧闭眼睛,双手捂住耳朵,颇有乃父的风范,心里大骂祁连山:卑鄙龌龊,淫荡无耻,伤风败俗,污秽肮脏……凡能想到的词语被她翻腾个遍。
“知道你听得见,随你怎么骂我没必要跟你解释”,祁连山转身坐回椅子上,刚子本就乌黑的脸上露出极不协调又十分罕见的洁白牙齿,凑到祁连山身边,神秘兮兮的问道:“是真的吗?”
“诶”,书生也凑了过来,似有深意的说道:“不可深究,不可细问,不可详谈。”
这时下人来禀淑妃娘娘来访,祁连山三人对视一眼,书生悠悠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几人行礼后将淑妃请进正厅奉茶落座,只见这淑妃娘娘生得慈眉善目,知性淡雅不似一般宫妃珠光宝气,随意几件绫罗绸缎倒显得高贵之中带着几分和蔼,只是那浓郁的香味又让人觉得不免落了丝丝俗气。她轻抬薄唇柔声细语道:“世人皆传月下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本宫怕怠慢了神医特地亲自登门,不知可叨扰了诸位雅兴。”
“娘娘说得哪里话,您能来这里是我等荣幸,只担心一个不注意怠慢了贵人呢”,书生话说得十分客气却一直观察着淑妃的气色,发现她虽施了粉黛但依然遮掩不住那苍白无力之感。
“本宫不是矫情之人,你们当自若往常”
“娘娘最近是否常感憋闷,偶有心悸头昏之症?”书生此言一出,淑妃捂着胸口咳嗽两声点点头,忙轻抿两口茶水。
“我有一方名为葫芦丹专治娘娘之症,每逢不适可吃得两粒,待我写来娘娘带给太医院”,书生示意下人去拿纸笔,只见淑妃眼神扫过蜷着身体的东方明净,最后落到她腰间佩玉之上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东方明净似有觉察,下意识的用衣袖遮住佩玉回道:“小女子东方明净。”
“本宫见东方姑娘生得可爱甚是喜欢,不知姑娘年芳几何?哪里人士?”
东方明净对淑妃自有几分好感,这么一说反倒令她方才的怒气全消,梨涡顿现喜颜悦色的回道:“今年二十三,我也不知是哪里人士,身若浮萍幼年常随父母漂泊四方。”
“这么说与本宫倒有几分相似,幼年亦如那无根之草,飘到哪便在哪里发芽。不过本宫时常怀念旧时光阴,游历了大川大河反倒增长了见识,不似现在如笼中之雀反而没了生机”,说话间淑妃又咳嗽两声,虽瞟见书生已书写完毕,却兴致不减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书生又不便打扰只能听二人你来我往。
“对,对,对,娘娘此言在理。那落英缤纷的桃源仙境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那巍峨的云海山如登瑶池让人不由得想呐喊抒发心中的豪情。”
淑妃展颜一笑,轻启朱唇说道:“泛舟抚仙湖,登楼观红日也是一大奇景;还有那青山野渡百里画廊更是美不胜收;大魏孤城岭如迷宫一般阴森可怕也别有一番乐趣;仙居宫更是磅礴雄浑远胜上京这座宫池。”
“仙居宫有什么好玩的”,东方明净小声嘟囔了一句,向淑妃投去艳羡的目光,兴趣盎然的问道:“抚仙湖和仙居宫我知道,孤城岭和百里画廊在哪里呀?”
淑妃摇摇头低眉浅笑道:“百里画廊在青阳,孤城岭就在我们京郊呀,姑娘没有听过吗?”见东方明净面露难为之色,补充道:“桃花源、云海山、抚仙湖都在赤浑,或许东方姑娘对赤浑的了解更胜本宫呢。”
虽兴致勃勃,祁连山却敏锐的品出一丝异样的涟漪,咳嗽一声示意书生及时打断二人谈话,书生顿有所悟站起身将葫芦丹配方双手奉上说道:“娘娘,臣已写好。”
淑妃本就是通透之人,此时已明了东方明净身份,收住兴致,说道:“本宫出来有些时辰了,身子也乏了,便不多叨扰诸位,略备了薄礼以示感谢”。她微微一点头曹公公命人将一箱金银细软抬了进来,淑妃随即站起身抚着东方明净双手微笑着说道:“本宫与东方姑娘甚是有缘,有时间常去宫中走动。”
“一定,一定”,东方明净眯着眼睛喜笑颜开。
淑妃的背影略显疲惫与沧桑,仿佛身上背着太多事,望着她缓步离去书生感慨道:“这位大魏前公主,少女时代便经历了家国分崩,谁知在她心里埋着多少恐惧,多少无助,多少感伤,可能这心脏之疾的病根就是那时落下的吧。”
“哪个母亲能不为儿担忧,处于血雨腥风的夺嫡漩涡中,她又怎能独善其身,也是操碎了心受尽了怕,终是个可怜之人。”祁连山一席话点醒了书生,二人同时看向东方明净。
“干嘛?”,二人的眼光令东方明净浑身不自在,“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书生面露担忧之色,“但愿念你们一见如故的份上她不会借题发挥。”
“书生哥哥你说什么呢?”东方明净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屑搭理祁连山只好缠着书生。
“终将是纸里包不住火”,祁连山料定东方明净有事隐瞒,既然不愿意透露又怎会如实相告,心中打定有些事还得当面问清师父。
“总是神秘兮兮的,不搭理你们了,一点都不好”,东方明净噘着嘴跑到后花园中,坐于池边投喂着池中锦鲤,自顾自的说道:“鱼儿呀,还是你们好,又可爱又听话,不像某个花蝴蝶只知道沾花惹草。”
淑妃的仪仗离开将军府不远,曹公公脱离队伍兀自一人前往养和宫来见祁鸿宇,见面后二皇子屏退左右曹公公贴在他耳边低声道:“正如殿下所料言谈中娘娘已探知那个女子正是赤浑之人。娘娘还识得她身上闻香玉所散发的芬芳典雅世间无二的香气。”
二皇子眉梢逐渐上挑喜形于色,朗声道:“夜宫之人诚不欺我”。
凤旗招展迎风飘扬,淑妃仪舆甫一入宫门便传来一曲悠扬的琴声,淑妃撩起轿帘问身旁的小太监:“何人在抚琴?”
小太监定睛观瞧片刻,躬身施礼道:“回禀娘娘,应该是三殿下。”
“老三向来淡泊,这一曲抚风弹奏得极好,想必他今日雅兴之至,他日本宫也要去讨教一二”,淑妃的话似在说给自己,她轻轻放下轿帘闭目倾听琴音中所表达的惬意与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