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人不急于一时”
随着祁连山话音落下，孔凡城停住脚步，回头笑言：“非礼勿观，大官人接下来所议之事属下在旁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
“事涉皇家，大官人不怕属下给陛下递小纸条吗？”
“你会吗？”，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祁连山觉得孔凡城此人虽贪占小恩小惠但大是大非面前总是权衡有度进退得法，故有心拉拢。
“大官人不要忘了属下乃陛下最信任之人，留在你们身边也是负有检察之责”
“正是有孔大人在，陛下才会对我等放下心，难道不是吗？”
二人相视良久突然双双长笑出声，孔凡城撩起衣摆岿然落座。祁连山环视一下众人见都无异议，又道：“耿大哥遇袭，而我与刚子正在静心斋赏菊，是不是一种巧合呢？”
“淑妃娘娘也有蹊跷”，刚子话语不多句句精简，忽轻皱一下眉头，手腕一抖一枚钢针落于手中，抬手之间钢针已如饿虎扑食般飞向厅外之人，只听闷哼一声门外下人抽搐两下没了呼吸。
“诚如此，淑妃娘娘不请自到亦在情理之中，耳目之下安有秘语，大官人可从西门之中挑选合适之人奉侍左右”
“甚好，孔大人在西门中经营多年总有顺手之人，此事便有劳孔大人了”
孔凡城心中清楚祁连山以此向自己宣示信任，二人又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便不再推辞。祁连山将游园之事说于众人听，书生从那包扎得仅剩嘴脸的缝隙中强挤微笑道：“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此明显的描写莲而非菊的句子竟品查不出，这般看来祁鸿安这位翩翩公子也是徒有虚名”。
“非也、非也，此亦可描绘菊之破土而出受雨露恩泽不染不妖，三殿下非沽名钓誉之人，大官人那句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正是他当下心境最好的描述。”
看得出时人对于三皇子祁鸿安的认知非常良好，书生也无意争辩只是提醒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孔大人莫被迷雾遮蔽了双眼。”
“非也、非也，小孔大人何不认为淑妃娘娘借此机会向三殿下泼墨呢？”，孔凡城心中不平不忿，脸上自带几分不悦。书生被“平沙落雨”，胸中也大为不畅反驳道：“孔大人如此偏袒三殿下，莫不是存着不可告人的私心？又如何解释他私交绿林好汉之事？”
“皇恩浩荡，孔某一片赤诚之心昭昭其辉，何有一丝阴暗私心”，孔凡城抱拳对天一幅信誓旦旦的样子，随后言道：“绿林好汉仗义豪迈，有意结交之人又岂止三殿下一人？”
书生明白孔凡城所指二皇子祁鸿宇也在结交江湖儿女，而自己这几人也算是出身草莽，大皇子祁鸿远也难逃有意结交之嫌，“孔大人如何看待凤髓遗失之事呢？”
“淑妃娘娘心思缜密，遗失与否仅凭一人之言难以取信”，孔凡城据理力争言语间虽不见狠戾之词，但面色通红不服气之色尽显。
祁连山笑看二孔相争，心中暗想：难道孔家多出有学识之人？武无第二，文无第一，二人你来我往，莫非有争一争斗一斗的意味？又见书生胸中郁闷也出得差不多，适时制止道：“无论真相如何，我想淑妃的目的达到了，剑灵宗宗主的身份我们又多了一个怀疑的对象。此间燕高峰是最为关键之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凡城兄全力弹劾王世杰，刚子追查燕高峰之事就拜托你了，书生和我还要去协助耿大哥执掌剑庐。”
几人点点头，只有孔凡城站起身拱手施礼神秘一语，“大官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在下不才一直在暗中调查剑灵宗之事，早已发现了端倪。”
“速说”，刚子见孔凡城故意不语，早已急不可耐。
“不急、不急，大官人可曾听说四大家族呀？”，见祁连山摇摇头孔凡城微然一笑，“青衣坊和仙本斋比起四大家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们控制得是国计民生，势力影响的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且不说实力最为强劲的郭家，单单最弱的钱家也在控制着铜铁矿的发掘开采。”
“矿藏的挖掘经营不都是国家专营吗？”
“大官人有所不知，这百炼钢工艺和探矿之能是钱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虽为国家专营又不得不倚靠钱家，名为国有实为私营而朝臣又多参与其中利益分配罢了。”
孔凡城一席话点醒祁连山，这波谲云诡的朝局远比想象得更加复杂，而自己这些人不小心踏入其中，一不留神恐有万劫不复的危险。思危、思退、思变，此三思之法古人诚不欺我。本想做个富家翁，奈何命运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个玩笑，既然身处漩涡之中，只能一往无前回头便是深渊。这炒钢之法明显动了别人的蛋糕，怪不得会有京郊刺杀一事。想不到表面风光无限威风凛凛的皇帝，在暗中也有人掣肘，误打误撞中解了他老人家的困局，难怪会火速提拔如自己和耿忠这般牵连不深之人。
通过交谈得知剑灵宗与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四大家族皆如钱家这般令皇帝如坐针毡。燕高峰作为剑灵宗宗主时常落脚于钱家，不知通过何手段暗中控制四大家族。祁连山一直莫不作声审视着孔凡城，料定这些事是皇帝故意让他透露给自己，既然局面已经打开，又有皇帝作为靠山，这盘棋必须下得干净利落，让老皇帝看看自己的雷霆手段。
“江湖事江湖了”
祁连山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只见他眉角微微触动正色说道：“剑灵宗既然身处江湖，江湖之人又多快意恩仇，朝廷岂能顾得上这么多是是非非。”
众人心下了然，祁连山这是要捅天凿地。未几，乌衣巷大批人马调动，分批次乔装入京潜伏在将军府四周。
孔凡城的弹劾文书一到皇帝龙案前，王世杰即刻被捉拿入狱，只是令人意外的是皇帝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或许他在等，等血雨腥风，等风向变迁，等那个雷霆万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