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临水寻壑经丘半月有余,四人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到了黑水城,恰逢鸾台密报递呈而来。孔凡城特别嘱咐要小心燕高峰,虽断了一臂用玄铁打造的铁手让他因祸得福,贯通了八脉可以随意凝结出冰刀,加上多年的修炼之基,厚积薄发俨然达到了“半步宗师”的境界。
密报之后附带了龙关、上谷两郡太守各十大罪状,并举荐了县令张巡和郭艾,祁连山以雷霆之势罢免了两郡太守,升张巡为上谷太守,郭艾为龙关太守,并令二人修建官庭湖大坝,一应银两皆由祁王府出。
正是用人之际书生建议祁连山开设国士居和忠武堂广招天下能人志士,并从铁甲军中选拔一千精兵强将编入祁王府中,作为府兵被称为北府军。当然被太尉雷云开借调到靠山军中的原铁甲军旧部也被祁连山毫不客气的要了回来,如今铁甲军中兵多将广已有五万余人。他的善名天下皆知,被封祁王后黑水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只能暂时开仓放粮,在城四角设立粥棚。
这日,还像往常一样井然有序的发放着粟米粥,一个时辰后一个衣着褴褛的流民在城南城隍庙前突然浑身痉挛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止。
“三娘,你怎么了?”身边一围着黄巾的流民焦急的问道。
突然他也渐感不适,扶住身边的松树,一阵头晕头痛心悸气短,不多时亦如三娘般开始抽搐。这一症状如同瘟疫般在城南的流民中蔓延开来。
县令陆承志得报后不敢耽搁,差人去城北王府通禀祁王。待祁连山和书生赶到城隍庙后,早已有二十几人僵直了身体。书生见死者嘴唇青紫,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语气肯定的说道:“粥中有毒。”看旁边放着盛粥的破碗,书生将残羹端到鼻边闻了闻眉头一皱又道:“雷公藤,药效发作时间一个时辰,好歹毒的用心。”
“有救吗?”祁连山紧张的问道。
“凤尾草和田七有一定效果”书生转动着眼珠思索大规模解救的办法,吩咐道:“陆大人召集所有中毒者去城南仙本斋,尽可能多的购买鸡蛋。服粥时间不长者自己用手指捅嗓子眼,将粥吐出来。”
“遵命”陆承志带着衙役走后,书生二人也不耽搁让亲随用马车将中毒流民带到仙本斋,服用了鸡蛋清和草药后症状有所减轻。经过一日紧张的救治最终毒发一百三十一人,死亡三十五人。
日薄西山,见救治得差不多了,松了一口气的大漂亮坐在城南仙本斋中破口大骂:“奶奶个腿的,让我逮到是谁下的毒非将他抽筋剥皮剁碎了喂狗。”
“是不孝子”不知何时一面黄肌瘦的中年人搀扶着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太站到众人面前。
“王三贵,怎么是你”陆承志陡然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揪住王三贵衣领,大漂亮刚要发作被书生拦了下来。
扑通一声,王三贵双膝跪下头顶地抽泣道:“草民王三贵罪不容诛,但念及家母年事已高病势沉重,祁王可否网开一面待老母故去,我自行了断。”
祁连山目光落到风烛残年的老太太身上,只见她咬紧牙关死死的抓住枯木拐杖,强撑着病体自带几分坚毅。
“起来说话,给老人家看座”
王三贵站起身,声泪俱下道:“草民也是受了鸿运坊掌柜张守义的蒙骗,他知我好赌欠了不少赌债,近来为了给老母治病赌瘾更甚,昨日夜里他找到我说只要把那一大包泻药投入粥锅之中,以前所欠银两一笔勾销,草民真不知是毒药呀。”
说到此王三贵情绪激动,老太太用拐杖使劲戳了一下地面,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正色道:“跪下。”
王三贵不敢怠慢,应声跪地,老太太接着说道:“儿啊,你父乃堂堂孤狼军左武卫将军,他宁死不屈慷慨就义,王家三代忠勇,他们的英魂在天上看着呢,不要辱没了先人的铮铮铁骨。”言罢,老太太从怀中取出两瓶药酒,一仰头喝下一瓶,接着说道:“既然犯下了弥天大罪,死不足惜,老母我不忍看你独去,喝下吧,黄泉路上娘俩也好有个照应。”
王三贵应了一声,站起身流着泪义无反顾的喝下,高吼一声:“痛快。”众人心下一紧微欠身已然来不及,呆呆的看着老太太席地而坐让王三贵像小时候一样躺在自己腿上,眼中满是慈祥满是疼惜,她用那干枯的手指梳理着王三贵的青丝,王三贵也跟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只是笑着笑着二人口中流出鲜血,失去了呼吸。
众人无不为之动容,祁连山侧过头不忍直视,摆摆手示意下人将二人抬走,王三贵被埋入乱坟岗,王母被厚葬入孤狼军千坟冢。
翌日,刚子带着乌衣巷剑客将外逃的张守义捉了回来,在城中立高台当众斩首示众,并颁布了亲政以来的第一项律令——七杀令。
不仁不义,杀;
不忠不孝,杀;
奸淫掳掠,杀;
破人为恶,杀;
贪人财物致死人命,杀;
暴虐横行鱼肉乡里,杀;
接连外敌为祸国家,杀!杀!杀!
祁连山慷慨陈词后围观的百姓爆出一阵陈欢呼,人人脸上都洋溢起笑容,那笑容似在庆幸,似在振奋又似在憧憬……正与天边那一抹红彤的晚霞遥相呼应。
返回祁王府的途中,骑在马上的书生忧心忡忡的问并肩而行的祁连山:“老大,国有白山律;七杀令,江湖气息太重,是否不太妥当?”
“那又如何?我本身在江湖,是时候给江湖立一立规矩了”祁连山抬眼望向红霞,只见此时风云已起。
书生略有所悟,忽又想起什么提醒道:“虽然是赌坊行的下毒之事,可这么大量的雷公藤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莫非斩草没有除根?”
“太和堂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又有剑灵宗帮衬,可想而知”
入夜时分,一个黑影闪进明合堂掌柜家中,翌日早晨小妾醒来发现掌柜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惊慌失措的她看到尸体旁边留着一个令牌,上面写着血红的两个大字:七杀。她战战兢兢的拿起令牌只见背面刻着一柄利剑,剑柄下赫然写着:霄云派。
这一天官府接到多起报官,皆是尸体边留有七杀令,但死者都是鱼肉百姓之辈,包括与李双锤同名的王兵、李海、曹虎……
坊间有人喜极而泣,甚至大摆宴席,街边开始张灯结彩,官府也有意配合皆草草了事,从此霄云派重出江湖,七杀令杀尽该杀之人,成为正义的化身。一时间江湖风起云涌,各帮各派纷纷响应,七杀令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一阵血雨腥风,剑灵宗各地明哨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