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虽然李双锤是根朽木,那就让他在朽木林中独秀,若是草堆那就彻底沦为草包,在书生的解说下,众人终于弄明白祁连山的用意,招摇过市终将是人人喊打。为祸一方日久,却一直安然无恙,想必大人物都在忙于大事,屁民小事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亦或者障着双目,只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一夜之间城南商铺尽贴李双锤画像,从家中坐轿出来的县丞李刚看到画像甚是满意,心想自己那宝贝儿子终于一改顽劣本性,不知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原本打算从县衙公办回来后亲自问一问双锤,最终没能挨住喜悦的心情,走到仙本斋门前还是差人进去问了问,只是不让下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我家老爷问,为何张贴李双锤的画像呀?”
祁连山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冲书生摇摇头,书生心领神会眯起双眼笑呵呵的说道:“双锤少爷少年英才,好打抱不平,庇佑一方百姓,我等草民感念其德无以言表只能张贴其画聊表敬意。”
下人满心欢喜,伸手赏了书生一两银子,哼着小曲走了出去,将书生的话和自己赏银的事一并复述给李刚,心情无比舒畅的县丞大老爷赏了下人三两银子,下人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眼神中尽是得意,暗自为自己的小聪明打满分。
就在县丞走后不久,一个穿着布衣便服,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女,不住的扫视着街道两旁,似在看李双锤的画像,又似在找着什么,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骑着高头大马武人打扮的随从。当看到仙本斋门前的画像无比高大,一行人停了下来。
少女并不排队,径直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张开樱桃小嘴轻轻的说了声:“谁是掌柜?”
“我是”
少女侧身看向祁连山,二人对视良久却没有说一句话,竟在互相打量着彼此,只是旁边有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甚是突兀,这双飘着桃花的眼睛来自大漂亮,可能他内心中翻查着所有能表达美好的词汇,最终只找到了一个词——仙女。只见得此女子冰肌玉骨,明眸皓齿,虽着粗布麻衣,也挡不住那股清秀袭人。
“籽料“
祁连山小声说出口,谁也不知其所云,只见他眼神一亮,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只是那眼神未曾离开少女半寸。
”闭门休业”
祁连山的话正是说给旁边已经痴傻的大漂亮,但久久得不到回应,只能用脚尖碰碰他的腿,这时大漂亮才如梦方醒,赶忙将排队看病的人和排队买连环画的人赶走。
“门外张贴的是何人画像?”
少女并未理会大漂亮那双冒着火的眼睛,可能此等事对于少女来说已经见惯不怪。
“李双锤,县丞李刚之子,为祸一方的恶霸,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祁连山盯着少女的双眸,说话间发现少女怒容已起,心想这事成了,终于钓来一位身份不凡之人。
“我白山泱泱大国,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又是谁让挂恶人之像的?”
“挂像之事是在下的主意,姑娘可曾听说一词叫官官相护,只要不出人命谁会管芝麻绿豆的小事,岂不是耽误官老爷们捞银子吗?”
“大胆”
不等祁连山说完少女一拍桌子,凤眼圆睁,肩头上下起伏不定,身旁的两位随从噌的一声拔出了佩刀,凶狠狠的盯着众人。
“不是说他们几个,我们走。”
少女左脚刚跨出门,旋即想到什么,又转回身走向书生。
“听说仙本斋有位月下神医,不知可治得我这头痛之症”
书生搭脉问诊,不久便胸有成竹的说道:“脉弦紧,阴阳不和,肝气郁结,胸胁胀痛,食欲不振,姑娘最近可曾遇到烦心事?”
“神医只管抓药便是”
虽未感觉到半分的颐指气使,但少女的做派还是让人感觉到不简单,她似乎并未把县一级的官员放在眼里。
待三人走后,大漂亮不解的问道:“老大,我有一事不明,为何穿着绸衣之人来问,你却摇头只让说中听的话,布衣之人进门却要闭门休业,反而主动告状。”
“绸衣之人俗气,布衣之人贵气。虽然少女刻意掩盖自己的身份,脖中所挂玉佛为和田玉籽料,在这个年代非一般富贵之人所能承受;高头大马皆是军中战马想必跟守卫黑水城的铁甲军有关;而两名随从双手布满老茧,皮肤黝黑眼神坚毅,定是军中习武之人,此等人物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可以惹得起。”
祁连山的一席话让书生好生佩服,不由得为他鼓掌,耿爽却不管什么俗人贵人闭门休业影响了赚钱,小声嘟囔着:“为了一个女子,影响赚钱数银子,天理难容。”
“嘿,小铜钱,我都听明白了,你还老大个不愿意,难道要大庭广众之下告人黑状吗?”
大漂亮瞪了一眼耿爽,又色眯眯的补充道:“为了个仙女少赚一点点又如何,更何况是个不简单的仙女,嘿嘿。”
“色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耿布布白了一眼大漂亮,又冲着书生哼了一声。书生一脸无辜,没想到给布布讲猪八戒贪吃又好色的时候用这个词语形容过,她还乐开了花,今天却被用在这里,报应呀。可是自己也没有犯花痴,莫不是给少女号脉让布布吃醋了?
“男人本色,我不反驳,但不能下流,美好的事物总能欣赏一下吧,就像赏花赏景。”
“还是去县丞大老爷家赏赏双锤去吧。”
祁连山接着大漂亮的话茬,凭着那一句大胆,他料定军中少女定会去打抱不平。
等几人赶到时,李府的护院早已被打翻在地,李双锤正与两位军武卒对峙着,谁也没有再进一步行动。
“你就是李双锤?”
“你又是谁?”
“别管我是谁,到了县衙再说,上。”
少女一挥手,两位军武卒提刀便砍,李双锤举锤相迎,叮当一声火星四溅,军武卒一惊看来是小瞧了这个混混。稍稳心神,双刀一横一竖直奔要害而来,李双锤怒吼一声,身上的衣物竟破碎成片,被震得四散而飞。
好霸道的真气,双锤之名看来有几分道理。真气激发,双锤上下翻飞,罩住命门,拆掉了两名军武卒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眼见着二人有所不敌。
“啊”
这一声叫,让人心惊,原来这李双锤甩下二人直奔少女而来,毫无防备的少女情急之下只能闭眼吼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祁连山展开一苇渡江的功法,搂着少女腰闪到一旁,伸出左手制止道:“双锤兄,好男不跟女斗。”
“哎呦,祁兄。”
这一声祁兄本以为李双锤会放过少女,只见他稍稍收手,又突然发动攻势,双锤呼啸着砸了过来。
“今天谁来都不好使,敢欺负到小爷门上,自寻死路。”
“有缘再见”
祁连山也不跟他废话,搂着少女转身跳上房顶,飞檐走壁而去。半晌听不到动静,不经意一瞥,却看见少女痴痴的看着他,心中一惊,脚下一滑,差点摔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