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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舌战

黑角再次中枪后,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暗中运气吐纳促进伤口愈合,待真气运行两周天后,再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状如美女的清秀俊脸。

百合暗道:原以为这老妖应长成满脸横肉的屠夫模样,不想

这张脸比岳秀的还俊俏几分,脂粉气也多出几分。还好一对眼眸不似他那般妖娆,否则就太过风骚了。

黑角翻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生冷调的说道:“你这枪法算得上三百年来天下第一了。想来武林中凡夫俗子无此能耐。是她俩教给你的?”

百合深知袁林心中只有一个师父。除孙大侠而外,旁人至多算作是一招之师,算不得传业授道之师。

果然,袁林点头道:“好眼力。两位师姐确实调教过在下枪法。”

黑角眼瞳收缩,傲然道:“想不到崆峒还有这等枪法。我在此吃人几百年,一直昏昏沉沉度日。今天中这几枪,倒有大梦方觉醒之感。不过,梦比醒好。你可知扰人清梦,罪该万死!”

说到此处,正巧远处山峰之上,朦胧的白光在深蓝的夜空上破开一道口子,几道白光撒进天地间来。

百合见到天光才恍然,几人打斗一夜,天都快亮了。

袁林心无旁骛,直盯着老妖,眉毛一样,长矛伸出,摆出一个泰山迎客松式,朗声道:“那对不起了。早安!”

百合实在缺临近机变之能,闻言不知所谓,不禁一愣。

黑角倒是食髓知味,冷笑一声道:“接下来,就是晚安了吧?

袁林道:“不错!你在深山里吃人数百年,早就恶贯满盈,今日我就替天行道。”

黑角闻言,轻蔑的说道:“替天行道?行什么道?什么样的道?”

袁林斩钉截铁的道:“除魔卫道的道。”

黑角不屑道:“我犯了这个道的规矩?”

袁林寒着脸道:“你吃了这么多人,还不该死?按哪里的规矩,你都该死!”

黑角嘿了一声道:“你踩死过蚂蚁吗?”

袁林以为老妖要说人命贱如蝼蚁,冷声答道:“踩死过。”

黑角又问道:“你见过小孩子弄死知了吗?”

袁林不明所以,答道:“见过。”

黑角道:“你觉得,小孩子杀死多少知了,才叫罪大恶极,恶贯满盈呢?”

袁林一愣,道:“这也算罪?”

黑角大笑道:“人有命!虫蚁的命就不算命了?难道世上人命最贵,别者都是草芥尘埃?”

袁林从没想过这种事,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百合本就不善做口舌之辩,再加上前段时间身临魔剑幻境,心中本就多了诸多古怪疑惑,此刻听到黑角的奇谈怪论,触动心事,更是无法出言反驳。

玫瑰开口道:“你又要妖言惑众了?”

黑角道:“佛家说众生平等。你对敌每以佛光取胜,竟不知此人间大道理吗?”

玫瑰道:“众生自然平等。我就算不用佛光,也知此道理。”

黑角道:“众生既然平等。人为口腹之欲,对猪羊行扒皮抽筋,煎炒烹炸之恶行,极尽穷凶极恶之能事。为好逸恶劳之恶念,鞭抽棒打,锥刺刀砍,骑马役牛,恨不能敲骨吸髓而后快。

这些恶行该当何罪?该有何恶果呢?

妖怪杀人,罪不容诛!那人杀虫豸,可有一命偿一命的?你们可算过这一生虐杀过多少蚂蚁,飞蛾?”

黑角此言一出,百合等尽皆默然。

百合从没想过虫蚁,牛马也是与人一样的生命,当有与人同等的权利。

她自然没有虐待过任何动物。可崆峒山上不禁荤腥,猪牛羊肉总是吃过一些。平日走路,掌灯也还当真害过不少蝼蚁虫豸的性命。

若蝼蚁的命与人命同贵,她这些年来所伤之性命当可上万。此若算是罪孽。其罪之大,比之黑角不逞多让。

事实上,这要是算罪过。世上任何一个人所犯罪孽都不在黑角之下。

她一年至此,汗如浆出,瞬间湿透了背心的衣服。

玫瑰道:“老妖巧言狡辩。众生平等是做如此解释吗?”

黑角道:“不做如此解释,作何种解释?人杀虫无罪!虫杀人该死?这就是你说得众生平等?我告诉你,人类每天虐杀之鸟兽虫鱼何止千万。天下虫豸鸟鱼若是能如我一般,没有一个不想杀光人类以报血海深仇的!”

玫瑰冷笑一声道:“诡辩!当真是诡辩!多年不见,练出一副好牙口!愿意日行一善,以求善果的得到妖仙大有人在。还有不少妖仙专门杀你这种恶妖为民除害的!”

黑角冷笑道:“那些妖仙不过是为了得道成仙而委曲求全!你们叫南宋的秦桧什么?是不是叫他汉奸?还在岳武穆庙前修了他的跪像。他只是对敌国屈膝谄媚,就被冠之以汉奸二字,要跪上千年万年。那些妖仙不为本族复仇,反倒帮人大肆杀戮本族兄弟,不知道该叫什么!”

百合实在想不到,这黑角会说出这样离经叛道,却又似是而非的怪话。

她自小在崆峒受六不真人悉心教导下,所听所言都是大道至正之理,从没听到过黑角口中的歪理邪说,本以为自身会异常愤怒,不想反暗中觉得对方似有几分道理。

玫瑰道:“你是怕打不赢,所以要颠倒黑白,拖延时间吗?”

黑角大笑:“天已亮。我还需要拖延时间?”

百合不明所以,看了看已经变为亮灰色的整片天空,这才发现山风等人布下的大网已经消散无踪。

黑角道:“那网已不见。我可放开手脚与你一战!”

玫瑰道:“大言不惭!你是想说方才有留手吗?”

黑角道:“正是!”

话音未落,黑角整个人像一股黑烟一样,随风飘散!

几乎同时,山摇地动,潜伏在地下的黑蜈蚣冲出地表,身形几乎变大了十倍,宛如一条被触动逆鳞的黑龙,誓要搅个天翻地覆,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百合看到骤然变大到几乎可绕整个山谷一周的黑角,不禁脱口而出:“法相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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