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
他可还没决定好此事该如何妥善处理为好!
若是天帝怪罪下来,别说是梦幺了,他们一整个龙族都要遭殃。
那可是神族都一直想要收回去的神器,放在他们龙族,本来就惹人眼红,若不是他们承诺过得到天界的允许才会使用,早就会被天界的神族用各种借口收回去了。
跪在地上的龙荧拂也有些懵,是因为灵阙镜一事吗?不对啊,天界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而且这回还是天帝亲自来,啊这,那自己岂不是,岂不是要完蛋了……
自己告诉了重明那小子关于多宝阁没了禁制这件事情,不会是他去给他天帝爹通风报信的吧?不对不对,自己只是说了没有禁制这件事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他总不可能还猜得到灵阙镜丢失吧……
脑子里嗡嗡地不知道在响什么,地砖上冰凉的触感让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她听见阿伯的声音:“梦幺,你先去找你三姐姐,这件事……”
他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一道沉厚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件事,龙族打算如何解决啊?”是天帝。
“天帝。”龙族长看着施施然进来的天帝,一身浮光的冕服,没有情绪的脸色让他的心里陡增了几分压力。
“不必细说,我已经知晓了。”
天帝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龙荧拂,眉眼间也染上了一丝情绪,“地上凉,梦幺先起来吧。”
天帝都知道了?
这件事不是族长阿伯也才刚刚知道吗?为什么天帝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来了?
龙荧拂有些奇怪,可是她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索性先搁到一边去,不管是因为天帝未卜先知也好,还是在龙族有‘眼睛’也好,她现在该头痛的,是现下这件事对自己的处决才是……毕竟,看天帝这意思,此番亲自前来,就是为着灵阙镜这件事啊……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大伯,见他虽然皱着眉头却没有反对,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低垂着脑袋不敢再看面前的这两位大人物。
天帝知道自己的儿女和这个龙族小姑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几个孩子年纪没有差多少,所以相处得也算是融洽,平常在他跟前刷的脸也不少。
再一想到她的父母……说到底,也是天界欠他们家太多,自己一直以来也将梦幺当作亲侄女儿看待,而这一次,事关神器灵阙镜,他的心里也很复杂。
只是这个孩子,确实调皮了些,真是和她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的思绪不经意地被拉远了一下,只是瞬间就回了神。
“我刚才听见你说,你能感知到灵阙镜……”他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
有戴着披了黑纱的斗笠的行客匆匆地走近,他谨慎地望了一眼四周,确定了没有人跟踪,这才推开了这处略有些陈旧的院落的大门。
“吱呀”一声轻响。
灯如豆,化开了一指宽的浓墨。
二人不约而同拿下斗笠,也没有在桌边坐下,显然是不能多耽搁。
“公子现在身在何处?”蒙毅的声音压的低低的,音量只够两个人听见。
“在咸阳城郊的一处别院,安置妥当。”
来人是蒙恬手下的一个百将,此刻他神情严肃,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小半个月以来,是他暗中护送公子从北地郡回到咸阳,又一路从咸阳飞驰来沙丘,期间几乎都没有好好地合过眼。
“我父亲和小王将军那里还没有传来消息。”
王贲是武成侯王翦老将军的儿子,人称小王将军,奉命戍守东边齐鲁之地,也是最靠近沙丘行宫并且可以信得过的将领,若是可以联系上他,那么此事成功率,定可提升几成。
“不急,小王将军是个聪明人,该如何做,他比丞相清楚!只是现下公子并不是奉召回的咸阳,所以必须按兵不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等待行宫里的消息。”
“我晓得,中车府令最近的动作是有些不寻常,总是有意无意地和皇上说起陈年旧事,小公子却表现无异,还是同往常一般嬉笑打闹,稚语童言地在皇上面前博个纯孝的名头……”
“陈年旧事……既是如此做派,他怕是已经有谋算了,小公子那边也不得不防,他虽然不及长公子聪慧稳重,可今年也有十五了,这么几年都在中车府令门下学习,这二人已经宛如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胡亥之母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更何况老父爱幼子是人之常情,而赵高一直以来都颇受皇上信重,否则也不会将胡亥交予他教习……总而言之,他们的胜算太大了。
他说完,又有几分犹豫道:“蒙将军的意思是,若是可以的话,不仅是要防着奸佞,最好是能护皇上周全。”
如今天下形势当然不算安稳,暗流涌动只不过是不为人知罢了,真要是皇帝崩卒,那么不管储君是谁,这刚刚统一好还没有进行融合的六国,很可能会再一次分崩离析!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皇帝可以更换的时候!
所以,必须要一个稳定的朝廷,才能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六国,混合黏牢,成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整体——如此才不会轻易恢复到百年前诸侯形态。
想到这里,他的眉心就下意识地蹙起,蒙将军和自己都是远在北方军营多年,当然不知道皇上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现在一统天下的局面只不过是表象,暗中诡谲风云不知凡几,他对于公子继位一事,还是没有多少信心。
蒙毅摇了摇头:“太医的意思很明确了,皇上一直以来勤政操劳,加之年岁渐高,六国的残存蛰伏已久,年前儒生一事,对皇上打击极大,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况且现在游行还舟车劳顿了这么两月……”
虽然没有说完,可是他的话外之音,还是让二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声。
“此番游行,皇上也是有些莽撞了。”他嘟囔了一句,若是不仔细听,定然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