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了掩外套,罗曼沿着街边慢慢走着,尽量不惹人注意,要是有口罩的话,说不定罗曼早就戴上了,可惜只有采石矿场的工人才会戴上那种简陋的口罩,在瘟疫横行的穷人区也没有人意识到应该捂住口鼻防止疾病传播。
正考虑着要不要买个围巾稍微遮掩一下,迎面走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先生,他衣服已经很破旧了,有些泛白,但是依旧得体。
他毫不避讳地盯着罗曼的眼睛,似乎这是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你现在的运势糟透了,这样下去,你厄运将至,怎么样,想知道破解之道吗?”
他突然伸手拦下罗曼,声音极具诱惑力,那磁性的嗓音与他行将就木的外表并不相符,让人不敢相信他口中能够发出这种声音。
罗曼本不想理会他,他与算命先生一样,说的话和‘施主印堂发黑,近几日恐有血光之灾啊!若要趋吉避凶,请听我一言’一样,都是套话。
但在这充满玄学的的世界里,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再加上那么一点好奇心,罗曼打算问一问。
“需要多少钱?”
“嗯?哦哦你误会了,”他连连摆手,“我不是占卜师,我也不以预测吉凶为生,我只会提醒我的朋友。我天生一双奇异的眼睛,所有人在我眼中,无非是两种颜色,或黑或白,他们散发光芒的程度代表着各自的运势好运与否。
你在我眼中就像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异的人,我很好奇你将会遭受何种磨难,所以我才提醒你。”
他按自己的节奏一个劲说着,虽然只是声音很小的嘟囔,但感到了一种无法反抗的魄力。
“你说你有破解之道?你有什么方法?”罗曼不太相信他,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破解的方法。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解决,但是我可以试一试,如果连我都救不了你的话,还是趁现在多享受下生活吧。
厄运不会毫无征兆地降临,当你感受到预兆的时候,可以到乔杜里河畔的七彩琥珀来找我。”
“七彩琥珀?那是什么地方?”
‘似乎不是一个地方的名字,而且还要自己去找他,这世界的骗子不行啊。’罗曼想道。
“一间我经营的店铺,你随时可以过来看看,不过我不一定在那,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的好员工巴塔帮我看守着,他可真好,没向我要过一分钱……”
“预兆出现才能破解?现在你没有办法解决吗?”罗曼着急离开,打断道。
“我说过,我很好奇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另外,我不收钱,但是总得收些'额外'的利息。再见,祝安好,厄运先生。”
罗曼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颤颤巍巍地离去。
他没有问会出现什么预兆,以及如何感受到预兆,罗曼打心底里就认为这是假的,或许他只是喜欢捉弄人,可能店铺都是假的。
雪已经停了,地面积落一层白霜,他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像一个幽灵飘荡在街头,慢慢地走着。
罗曼踏着积雪回到了警署,将衣服上的雪拍落,免得融化后打湿衣服。
这时,有一位警员过来通知,说是有一位调查员来找自己。
罗曼知道,调查员和超凡者的工作性质是一样的,不过调查员没法成为超凡者,这意味着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危险的多。
他们不受蓝玫瑰管辖,是皇室窥探超凡的眼,这里指的超凡,不仅仅是超凡事件,还包括超凡者。
皇室与蓝玫瑰的关系很难说清楚,但它们唇齿相依,谁都离不开谁,却又相互试探,互相提防。
调查员往往身处第一线,干的是最危险的工作,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几乎没人愿意当一位调查员,可是那些被卷入超凡事件中的普通人当中,能够安然脱身的有几人?这其中又有几人有能力成为超凡者?
在警员的带领下,罗曼来到了警署的会客厅。
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他双手紧握,呆呆地望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难道调查员的精神状态都是这样?罗曼不禁想道。
“你好,我就是罗曼·安德尔,你找我有事吗?”罗曼出声道。
“啊,哦,我是阿维德·美第奇,是一位调查员。”阿维德听见有人说话,这才回过神来,“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流血事件’发生的经过。”
“‘流血事件’?”罗曼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并没有流血事件这个词汇。
“报告里是这样说的……上面写着您参与了整个事件……”
“哦,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的确是参与了整个事件,只不过后半部分是躺着参与的……
“先把事件经过讲一遍吧。”
接着,罗曼开始向阿维德述说事情的经过,在讲述期间,阿维德一言不发,但紧紧抿住双唇,显然很在意这次的事件。
“你怎么了?”看着阿维德双眼湿润,罗曼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是一场灾难,”阿维德的双眼里泪水涌动,“我唯一的亲人葬身在这场灾难里,他本来可以安然退休的,可是血肉教毁了这一切!为什么超凡者就可以肆意妄为!”阿维德双眼通红,声音激昂,随后,他又痛苦地埋下头,声音哽咽着说道:“本该是我在那辆马车上的,本该是我死的……”
“对不起,我指的不是你,我也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的。”
“没关系,如果说出来会让你感觉更好一些的话,而且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
“可你还是超凡者,你始终拥有比普通人更加强大的力量,不是吗?”
罗曼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己的确拥有超凡,可自己认为这没有错。
“真羡慕你们,有能力保护自己,我甚至不确定我对上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调查他们。”
对罗曼来说,永远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活着还有意义吗?”阿维德起身,没有看着罗曼,像是在问罗曼,又像是在问自己。
拿起放在手边宽沿大帽,阿维德留下一句话,径直踏出门去。
“我现在之所以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