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时光游走,但看经年,沟壑凝成窗棂之霜花,模糊了面容。
矫情似都市的雾霾挥之不去,洒脱更胜明末的游侠流浪江湖。
纷扰若被猫抓乱的线团心生绝望,再回首却犹浮云淡淡风吹不留。
多少激动的面容曾令彻夜辗转,多少平淡的光阴去寻痕迹全无。
只愿你我他日心平气和,不负流年。
年会过后正式进入假期,许西西和父母登上了飞往贝加尔湖的航班,出机场有联系好的酒店的车来接,一路车转船、船转车到达目的地,父母均是第一次出国,许妈妈一路感叹:“年轻时觉得做次火车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还能坐上飞机出国,真是宁隔千里远、不隔一层板哪……”一路在茫茫雪原上飞驰,许爸爸端得深沉也掩不住满眼的光亮和兴奋。
报了岛上的两日游,虽然贴满全身的暖宝宝仍旧被风吹的脸色通红,但止不住心底的期待,许爸负责拍照,许妈妈在无人相识的异国他乡则完全放开了,像个顽皮的孩子跟着许西西在蓝冰上奔跑、凹着各种造型。许西西想:如果不是有这么一次带父母出国,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父母在自己出行时会把满心的向往只化作殷殷叮嘱。晚上在岛上的小木屋给父亲买上两瓶伏特加,看他用在小学时学过,如今残余不多的俄语夹着中文与俄罗斯小哥聊天,奇迹:互相秒懂。许西西在满天的星光里和母亲散步,细数着幼时家乡与此地乡村的异同。
躺在床上时许西西发了一条动态:站在无垠的湖面之上仰望天空,聆听冰块挤压的轰鸣声;趴在透明的蓝冰上俯瞰冰层,触碰蘑菇气泡的升腾。抓一把满天星佐酒,踩一双鞋印前行。我很快乐!
配了一张空旷的冰湖上浮着一层薄雪,她留了一双脚印的照片。
开始翻大家的朋友圈,朋友们几乎都归家或出行,晒饺子、晒猪式生活的;晒火车站、飞机场人满为患的;晒超市商场办年货的;也有像许西西一样晒旅行美照的……
许西西不是刷屏党,朋友圈里几乎没有发过人像照片,最多只是背影,也不时常给朋友们点赞,只在看到深有感触或者当时确实能撩起言语欲望时回复上一两句,保持着熟悉的陌生感。
她朋友圈里人并不多,一天发广告超过三条或者连续每天发广告的她一律屏蔽不论亲疏,现如今她的通讯录里只有一百多人,在同事们谈起每人至少朋友圈一两千人时都说许西西算是奇葩了,因此她翻到昨天看过的朋友圈信息时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
下午时华一昀有一条动态:这里的沙漠,色彩斑斓。
有一张图片:日出时分,穿着黑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的华一昀,离开越野车,走在漫天黄沙下。定位:SAHALA
许西西在下面回:把我的期待值拉到爆满。。。
关灯,睡觉。
早上搭酒店约的车去伊尔库茨克市区住一晚,第二天搭飞机经莫斯科转摩尔曼斯克,去基地看极光。舟车劳顿,但晚上休息的不错,许爸许妈倒也没觉得怎样,到达基地时已是半夜,他们在这里住三晚,先带了父母去休息。
白天许爸爸和俄罗斯大叔一起搭着小帐篷凿冰钓鱼,和彪悍的房东扛着猎枪去抓野鸡,许妈妈和许西西去看麋鹿、坐雪橇,奔跑在许爸爸钓鱼的湖面上等着拎起一条上钩的鱼甩在湖面上变成冰鱼,拿回来让房东太太加餐……晚上在湖面上等极光,在拼人品的时刻,极光就那样识时务,绚烂的出现在夜空中,连续两晚都持续两三个小时变幻不同的图案,有时若彩虹,有时若流水,让人目瞪口呆。
都说看到极光的人都是幸运的,许西西双手合十对着铺满半个夜空的彩色光影许下新年的愿望:一愿父母家人平安健康,如果还可以分点幸运,那么二愿找到一个自己喜欢恰好他又喜欢自己的人相濡以沫。
后来去了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看了许爸爸心心念念的冬宫和烈宁墓,在红场上闲逛,看着父母每天简单的笑容,许西西开始的担心和不安已经全部消失,由庆幸代替,在这十几天里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是一个家庭本该有的样子。
正月十一上班,大家热热闹闹的互相拜年、分享从家中带的特产,赶上情人节,华一昀让云洋给公司每个女士发了玫瑰和巧克力。下午领导层在华一昀办公室开会,大家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没回过神,只大概说了各个部门今年的任务,具体规划还需过个一两天才能明确。华一昀宣布散会后让许西西留一下,许西西就坐在大红酸枝的明式牡丹沙发上看着各部门经理陆续退出去关上门。
华一昀转过椅子问许西西,“过年玩儿的好吗?”
“挺好的。”许西西抬起脸,笑着说道。
华一昀停下手里正在转的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六棱水晶瓶,拎着系在瓶口的红绳递到许西西面前,“喏,撒哈拉的沙,让你提前看看。”
许西西接过来在眼前晃了晃,触指微凉,黄沙随着瓶子倾斜而缓缓流动,阳光透过水晶折射过来仿若黄金般耀眼,“哇。”许西西由衷的喜欢,继而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带了巧克力给大家结果你今天发的更大盒,害我都没机会送出去了。”
“这要怪我喽?”华一昀道。
“那怎么敢呢?能碰到您这样的老板是我们所有员工的福气,”许西西嫣然一笑,“你是没看到,大家收到礼物时那兴奋的表情,哎,能想象出今天你将成为多少女同事们和情侣吵架时相比的对象啊~”
华一昀“切”了一声,往前坐了坐,“你可以把你的巧克力送给男同事啊,我又没给他们发。”
“还是算了,”许西西摇摇头,“我又不是老板,引起误会事情就大啦。”
华一昀垂下眼睛掩住了滑到舌尖的话和翻滚的思绪,桌子上有一个笔筒,他视线落到上面由虚无慢慢聚焦,指宽的竹片上是他亲手绘的两枝墨竹,三两竹节傲然挺立、枝条修直竹叶密密,一时竟然觉得竹叶似乎画的太多失了雅致。
停了半刻,许西西看华一昀盯着笔筒出神,遂站起身来,“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华一昀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许西西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对着华一昀摇了摇手里的水晶瓶,露出细细的小白牙,“谢啦,不远万里的黄沙,我一定会珍藏。”关门时又探进脑袋补了一句,“节日快乐。”
楼道里云洋正抱着一叠设计稿从人事部出来,看许西西关上老板办公室的门,点头打过招呼敲门走了进来,边把图纸放到华一昀面前的书桌上边说:“这是人事部筛选出来今年打算新招的几个设计师的成功案例,您看一下没问题就通知他们来面试了。”
华一昀回了句好却没立即就看,伸出手拿起笔筒,笑得莫名,“云洋,你来看看,这两根竹子的叶子我会不会画的太多了?”
云洋接过来端详片刻,有些奇怪,“竹叶本就应该细密繁盛,稀疏就是凋零之态了,何况你画的这几笔也并不多呀?”
“是吗?”华一昀又瞧了瞧,自信的点头,“嗯,你说的没错,不多不少,刚好!”端端正正的摆在桌角,随后一张张翻起设计图来。
云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华一昀,这个老板在对待工作时那是极认真的,性格不乖戾对人也不端架子、办事稳重不难相处,就是工作之外说话经常让人捉摸不定。果然,人无完人!
到下班点时,大家都早早关机准备好了,互相调侃着晚上的约会和将要收到的礼物,每个人脸上都笑意盈盈,大家陆续挥手再见。夏安瑶把小小的水筒包甩到肩上一脸贼笑,“许姐,晚上哪里约会?”
“家里。”许西西镇定的回答。
夏安瑶瞪大眼睛,“不会吧?不去烛光晚餐?没有花前月下?”
“哎,不能跟你们年轻人相比啊!”许西西摇头晃脑的假装叹气。
师师在一旁嘟起厚厚的嘴唇,“哪有?许姐,你也就比我们大个一两岁,别糊弄我们,好像你有多大似的!”
夏安瑶哈哈笑着使劲点头,“就是就是,小师说得对极了。”
许西西挥手赶她们:“行了,你们赶紧下班吧,一会儿约会可就迟到了。”
夏安瑶吐吐舌头,搂着师师的肩膀,“女人天生有迟到的权利,对吧,小师?”
师师一脸懵,“啊?是吗,许姐?”
许西西瞪着夏安瑶,“你可别把你那一套荼毒我们一张白纸的师师。”转头对着师师笑眯眯地说道:“师师呀,你可别学她,一边标榜男女平等,一边享受女性特权,好事被她占尽了。”
夏安瑶跺脚,娇嗔的喊着:“许姐,不带这样说人家的。”
师师捂嘴乐。
许西西关了电脑,从抽屉里拿包时看了那些成盒的巧克力一眼,顿了顿,把公司发的那盒装进她大大的帆布包,她从俄罗斯带回来想要送给同事的锁进抽屉,三人一起边说边笑的下楼,约会的约会,回家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