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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饭局

聚餐地点就在楼下的“邻家”酒店,苏妹儿故意落在焦阳和范晓晨后面拉住了许西西交待:“一会儿给大家介绍时,我会说焦阳是你高中同学。”“为什么?”许西西非常疑惑,一直到后来的很多年里,她都不明白苏妹儿为什么要这么说,最后她只能给这件事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是:苏妹儿怕席间焦阳望着许西西的时候更多,提前找好台阶罢了。因为当时的苏妹儿并没有回答,追上焦阳和范晓晨去饭店门前迎接那几位去了。

不记得是谁说过,中国人的酒席那就是一个人生活的缩影。礼仪、交际、人缘、品性、爱好……一切尽在饭桌上,许西西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不过今天这些人跟许西西交情都还不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除了焦阳外,这些人都很熟,焦阳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的人了,自然知道对什么人接什么话,倒也宾主尽欢,尤其是苏妹儿作东,欢声笑语自然不停。人多的地方,许西西会一直很安静,她很懂得藏拙,不会说的话不说,只埋头吃菜,菜大多是王文轩给夹的,当然用得是公共筷子。在对待吃上,许西西有着严重的洁癖,东西可以不好吃,但一定要干净,至少要看起来很卫生。焦阳看着王文轩对许西西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心里有些不痛快,脸上的笑不达眼底,夹起面前一块生牛肉醮了酱就塞进嘴里。

“生牛肉是有细菌的,你怎么不烫一下吃呢?”王文轩说道。

今天这些人除了焦阳大多都曾经是王文轩的手下,许西西刚来时虽然老邵没说把她编进王文轩的部门,但也是跟着王文轩熟悉公司业务的,都说上司和员工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但王文轩的人缘一直不错,可能也因为他是副手,跟谁都似远还近,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因此苏妹儿今天也请了他。他这几年的领导也不是白做的,一眼就看出了饭桌中的关系。

焦阳依旧笑的谦和:“习惯了,各有味道。”

王文轩开着玩笑:“《美女与野兽》虽然挺受欢迎的,但是女孩子们看着这画面还是有点血腥啊”。焦阳自顾自地吃,没有抬头。

范晓晨是个挺能贫的主儿,忍不住对苏妹儿宣布的焦阳身份打趣许西西:“哟?焦阳来了好几天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王文轩和刘子翌也望了来,许西西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对于王文轩还好,刘子翌那儿可是蒙不过去的,好在苏妹儿一句:“干嘛别人的事都得通知你啊,服务员,加个菜,来看看吃什么”给搪塞过去了。

王文轩是个聪明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如果公司其他人在,所有人肯定都能看出焦阳并不一定是许西西的同学,也可以说一定不是她的同学,他们两个人的家乡可是隔着两个省份一千多公里呢,不知道当时苏妹儿是怎么脑筋一热想出要这么介绍的,只是事不关己的事谁会揪着不放呢。王文轩问:“小许上学时什么样啊?学习好么?”焦阳看了许西西一眼,这时的许西西真想钻到桌子底下去隐藏起来,她自小不会撒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考试都有过作弊的经验,许西西就属于剩下的百分之一,她做不了令自己心虚的事情。如果可以此时早就捂着脸叫:为什么大家要关注我啊,今天不是苏妹儿才是主角么?但是本性使然,她也只是埋头在饭菜中,两耳不闻眼前事,谁愿怎么回答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到了焦阳嘴里简单极了,望着许西西目光如水,或许还有那么点点的钦慕:“她上学时一直很优秀!”说得非常真诚,让许西西都要怀疑:莫非我们真是同学来着?!她自己知道这时她脸红了,可不是因为害羞,她这个谎言的中心就像气球一样飘得太远,吹得太大,就等着“砰”的一声爆破炸自己和别人一脸碎屑。偏这时一根筋的刘子翌凑了个热闹:“你们是什么时候的同学啊?高中?”她认为:焦阳和许西西或许是高中同学偶然相遇,不然许西西不可能不告诉她的,她并不认识焦阳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闺蜜的意义就是分享所有好的、坏的、能言、不能道的小秘密嘛!平时她们聊天没准说到哪里,差不多要把自己祖宗八代都会翻出来念叨一番的,有这么一个阳光型帅哥,许西西怎么会不告诉她呢!

所有人都望向焦阳,他仍是一脸笑意,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嗯,高中,我们同窗三年呢,是吧西西?”

许西西知道焦阳是故意的,名字少了姓听到耳里有些不舒服,他们之间仅仅是同事,并且同事关系也才三四天,还没到这么熟悉的地步,除了自家亲人连刘子翌都是叫许或者许西西的。平时也有人故作亲近的叫西西,最后都有些不了了之越来越疏远就没有机会再叫名字,倒不是许西西会为了名字跟人翻脸,她在社交关系中是个慢性子,水到渠成的关系才会真的感到舒适,针对这种故作亲近的人她始终亲近不起来。心里懊恼:这是个什么事儿啊?我为什么要答应这么莫名其妙的关系,这与我本无关呢!然而此时已是追悔莫及,只能顺着话头圆下去并暗暗发誓:再也不答应苏妹儿任何不靠谱的事情。她没意识到,这次也不是她答应的。

热热闹闹的饯行宴后,几个男士送女孩子们回家,刘子翌城里是回不去了,自然是和许西西去挤。她们住的离公司很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王文轩、范晓晨和苏妹儿走在前面问她以后的打算,他们和苏妹儿共事时间比许西西要久一点,但是好像也没有好到可以称作朋友,苏妹儿请他们时都有点意外。许西西走路总是落在后头,有着离群的孤单感,但也有着不被人注视的自在。焦阳从后面路过许西西身边时亮闪闪的眸子晃了晃,悄悄地说:“王文轩喜欢你,是不是?”许西西有点囧,这是个人尽皆知的问题,可是偏偏当事人不是那么清楚,王文轩对谁都是客气和关心的,因此对许西西的照顾并没有显得多么特别,至少许西西是那么觉得。焦阳望着许西西的眼神忽然笑了,正好苏妹儿转过头来等他们,便什么也没再说走过去了,正在系鞋带的刘子翌问许西西:“他跟你说什么呀?”许西西摇了摇头,这不是个告诉她的好时机。

此时此刻,在这片晴朗的星空下,有着这样一群年轻、稚嫩、欲盖弥彰、各怀心思但青春飞扬的男孩女孩们。他们肆意笑闹,但心存憧憬、情愫暗生,谁又能想到,这世间,谁也不是谁的谁,或许有的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缘份呢,甚至如果不是用笔记下来,几年以后谁也不会再记得全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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