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胶着的视线,看在外人的眼里自然就变了味。
尤其是看在白世忠的眼睛里,更是刺眼的想立刻就上前活剐了这二人!
三年前,他费尽心思去打听那个与镇北将军府订亲的对象,可是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却怎么都没想到,跟女儿抢男人的女子,居然是这个在自己家里寄人篱下的小孤女!
这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他不信沈家一无所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居然一点口风都没给自己漏过,如今还公然把这沈念安给送上门来,让他的脸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碎成渣渣!他一脸的横肉不停的在颤抖,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原地爆炸!
这出大戏演到现在,估计也快到了落幕的时刻了,谁也不想再跟着白家淌这个浑水,却控制不了八卦的心和迈不动步的腿,还想着留下来看看白家最后怎么收场,这寿宴到底还能不能办得下去。
安西侯府好端端的一场寿宴,进行到这里,气氛已相当诡异。
白世忠硬着头皮喘匀了气,站到院子里扬声道:“今日内子生辰,本侯感谢各位赏脸前来恭贺,如今小女突发恶疾,恐怕无暇分身,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诸位,请回吧。”
逐客令一下,众人再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大小姐已经发疯了,白夫人已经消失很久了,再留下去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白世忠一身杀气腾腾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是草草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的将众宾客给打发走。
原本好好的大喜的日子,却弄成眼下这般,今天这笔帐,他没那个胆量去找镇北将军府的晦气,但是无论如何也要算在那个姓沈的小贱人的头上!
满含杀气的视线,毫无遮掩地直向沈念安而去。
.......
春天的晚上,总是容易下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雨滴敲打着窗外的护沿处,淅淅沥沥的,一响就是一夜。
邵小春很早就用过了晚膳,躺到榻上歇下。飘柔不解:“天都还没黑呢,表小姐今天是累了么?怎么歇得这样早?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摇摇头,笑得很是春心荡漾:“我这里不需要你来伺候,你也快回去睡觉吧。哦,对了,今夜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听到没?”
飘柔心领神会,笑地有些暧昧,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邵小春的长发后,这才吹熄了烛火,放下纱缦,一闪身就出了寝室。
晚上会有访客到,这是她跟那朵水仙花的约定。
但她却没想到,访客会多出来几位。
深夜丑时。
风雨交加的小院子里,刮过的春风吹响了屋顶上的枯枝,吹皱了院子里的一摊积水。
邵小春从睡梦中睁开眼,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来人显然不希望闹出动静惊醒自己。她看看天色,似乎也还没到跟水仙花约定的时间。
所以,来人是.......
她坐起身,从枕下摸出早前秦墨给自己送来的简易手枪,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穿鞋子。前世里,她的射击成绩向来拔尖,有了这个宝贝在手,对付一般的蟊贼那是绰绰有余。或许是近段时间以来不断的心理建设,她现在好像对于暗杀之类的事情比刚来那会接受度要提高了不少。
手中的家伙与前世的手枪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对于近距离的博弈和击杀,仍是占着先天的有利优势。她紧了紧手中的家伙什,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看向屋内的圆凳,凤眸里闪过几分算计。
紧接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直接从窗外向院子对面的屋顶飞去。
不出意料,突然见到从屋内飞出来的东西,房顶上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就迎面一刀,当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为时已晚。
当他们身形一动的时候,从窗口处伸出的一只黑黢黢的枪口就已经瞄准了这二人。
一声枪响过后,一人额头中弹,应声倒地。
另一个人还未看清是什么暗器,又一声枪响紧接着就传了过来。
这人向后逃窜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摸上了正在汩汩冒血的右腿。
这是什么可怕地暗器?这般速度,根本就不可能有躲避的时间!他们兄弟两个在这暗夜里行走了数年,怎么从未听闻过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厉害的暗器?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在这暗夜里行走了。
受了伤的右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随着他向后撤退的动作,重心不稳,笔直地从屋顶上骨碌碌的给摔到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那落地的沉闷声,听到邵小春的耳朵里都觉得生疼。
跟货物一般滚落下来的这人,仍不想坐以待毙,努力的想撑起身子,向着不远处爬去。
只是,当他看到已经走近的邵小春时,心下绝望,知道今夜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那张白皙无暇的脸让他再次受到重创,震惊之余,他竟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叫了出来——“你居然会武功?”
邵小春冲着他勾了勾唇角,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展了个好看却相当致命的笑,“意外?身为九卿府的掌镜使,这点能耐都没有,还怎么好意思在这江湖中混?”
那人听闻此言,顿时面如土色。
——九卿府.......掌镜使......看来自己似乎也不怎么冤枉。
走了这么久的夜路,这回是真的碰上鬼了。
“树冠上的那位,下来吧!”邵小春抬起头,朝着另一方向喊了一句。
“你们不是一伙的吧?”她冲着那人勾勾手指,“别光蹲那儿看热闹,下来帮帮忙,我还想从这傻缺的嘴里撬点东西出来呢。”
屋顶上的人不是别的,正是一身夜行衣的那朵水仙花。
适才邵小春吹枪口的时候,他几乎看傻了。
如果他没瞎,那个应该是现代的手枪吧.....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他的震惊还未来得及问出口,见眼前这妞突然仰起头对着空气又喊了声:“热闹看够就出来吧!大晚上骑墙头,当自己是红杏呢?”
水仙花又懵了,还有人?他怎么没感觉到还有另外的人在?难道是这具身体的功力退步了?
他脑子一团乱,一个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带着几分这春夜里的清冷和慵懒,“不错啊,居然能感应到我存在了,雪松丹的功效在你身上终于发挥效力了么?”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飘落在邵小春身边,一身的劲装长衫衬在这样的夜色里,几近融于一体了。
邵小春翻翻白眼,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雪松丹了。
这个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她不知道,也不能问。她只知道,只要是他在附近,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他的存在。
难道这个什么丹是个类似于雷达的玩意儿么?
来人正是秦墨。
邵小春在开第一枪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院子里了。一直没出手只是想看看这个她自己设计出来的‘暗器’杀伤力究竟如何。
这般看来,似乎还不错。
“几日不见,小春倒是越发有长进了,这都敢杀人了?啧啧,看来我送来的这个玩意好像还挺好使的。”
他看都没看一旁目瞪口呆的那朵水仙花,出口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听得出来,他今晚心情似乎是很不错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邵小春就知道了,这人八成是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了个彻底,再出口的声音里就明显带着几分火气,“你俩真可以啊,我这性命正受着威胁呢,你们一个二个的就知道看热闹,怎么就没下来个人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