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幻化成人型,一身浅蓝色的长衫,倒有分贵族公子的气质。盘腿坐在地上,“我叫尚卿然。”
“你的名字真好听。”宿白不禁夸赞道,和这张脸太相配了,“你怎么回事儿啊,倒在这儿?我跟你讲,我要是不捞你,你死透了。”
尚卿然犹豫片刻,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本来是要去天一门拜师的,路上有人贪图我的美色受了伤,幸好遇到了你。”
他从未见过这般奇妙的女子。那凌乱的发髻饰以两根杂草,脸上以灰土上妆。灰色的长裙破了别有用心的裁剪。不难猜出,这是一个贫民窟的大姐,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是干嘛的啊?”
“逃命的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尚卿然不禁感慨道,
宿白看着差不多了,就递给了他。
才咬一口,尚卿然不顾烫嘴,几口吃下了整条鱼,连鱼骨都没有浪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生吃外其他的吃法,毕竟海底没有火。
宿白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正好被他伤口恶心的吃不下肉,便把自己的那一份也都让给了他。“你漂了多久了,孩子都饿成啥样了?”
“饿不饿的不重要,主要是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宿白正觉得奇怪,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太可怜了,这样一个美人连热食都没有尝过,前半辈子何其悲惨。
一连游荡了几日,方圆五里能吃的东西,就没有这俩人没尝过的。即使如此,生活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
夜色将近,赤霞漫天。
焰火包裹着一口河里捡来的粗制小铁锅,里面的汤汁翻滚着,弥散出令人垂涎的肉香。尚卿然专注的盯着汤,时不时砸吧砸吧嘴。
突然整个身子坐正,警惕的向四周张望。看着林中一个人影,缓缓向着这边移动,心不禁提到了嗓子口,用手拍了拍在旁边打瞌睡的宿白。
那人还没靠近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宿白从背影认出了是忧心了三日的狼大,忙扑了过去。二人将他抬到了搭好的干草垛上,经过诊脉,没有什么事,只是太累了。
身上也只有一些外伤,都被他粗略的处理了。宿白带着尚卿然替他重新处理了伤口,虽说伤口很浅,可没拆开一个伤口都好像在宿白心上扎了一刀。
让你跑吧,要是娶了人黄仙儿,至于吗?
包扎好后,随随便便的喝了几口冷掉的肉汤,便倒在了地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天已经亮了,宿白平时都还在梦里。可是今天的梦境格外喧哗,睁开眼就看着尚卿然手里拿着玉箫和石剑的狼大打斗起来,即便是狼大负伤,依然占了上风,那美人连连败退,看着坐起来的宿白,可怜楚楚的凑了过去“白姐,你醒了,快救我。”
宿白拉着他往后一退,石剑刚好插在他脚边的泥里。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狼大,一大早上就这么刺激吗?
“这个人太可疑了。”
“可疑啥,你看着他像是能把你绑回去成亲的人吗?好了好了,你俩都是病号,消停点好嘛?”
“你从哪里来。”狼大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拔起石剑对准了他的眉心。
“西海尚家!”尚卿然脱口而出,眼见着他手没有收,拿出玉箫“不信你看这个,尚家的武器,剑剑剑箫。”
狼大接过那玉箫,箫身为透亮的白玉。刻了些细微的图腾,有飞龙和鲛人,这些图案有一个空袭,雕刻着他的名字。
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有耳闻。四海之帝宿微崩逝,龙族几近灭族。四海之政落于四族之手。鲛人尚氏,一统西海,手执剑箫,箫上有主人的身份。只是西海的公子又怎么会流落到这般偏僻的地方“你来此为何?”
“大哥您知道天一门吧?我爹送我去学艺的。但是路上遇到点麻烦,您知道我们鲛人全身都是宝贝吧……然后我就受伤了,顺着水也不知道怎么冲到这里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宿白回忆起他初见时说谎不眨眼的模样,不免有些生气,好歹为了救他花了好大力气,还带他去吃好吃的。
尚卿然无辜的眨眨眼“那我不是怕你也想把我卖了嘛”
“你是憨憨迈?我要是真的想卖你,救你干嘛?”
狼大把箫扔给了他,不参与二人的争辩。收好了石剑,坐到了一旁不再说话。宿白见状,知道他这几日肯定受了不少苦,凑了过去“狼大,你没事吧?”
狼大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又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提了两只兔子,狼大看着那烤兔子的火一边发神。
尚卿然也不敢再说话了,这兄弟一言不合就拿剑砍。看他年纪不大,身手倒是不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样子,自己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鲛人的天赋要等成年后才慢慢显现。
“我们去玉枢城。”狼大把兔子递给了宿白。
从这里到天一门,加急赶路不过一月天,而从天一门到玉枢城只需要十天。尚卿然不知身在何处,只是从地图上看见过这两个地方不远,显得很是欣喜“哥哥姐姐,那我们一起吧。”
宿白本想问为什么的,从前狼大总说要去魔界,怎得突然要去仙妖的交汇之处了。这其中的缘由肯定和这个突然来的小公子逃不了干系,也想不出为什么,只能答应了。
游山玩水,慢悠悠的过了一月。狼大的伤势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像尚卿然富家公子身娇体弱,时不时就突然恶化,折腾了好几日才开始慢慢结疤。
开始多为崇山峻岭,荒僻之地。到后来才时不时有几个小村落供他们落脚。快刚擦黑,走进一家客栈,老板娘殷勤的迎了上来“哟,两位姑娘,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啊?”
尚卿然没好气道:“我是纯爷们。”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诶哟诶哟,对不住了公子,都怪我呀眼睛不太好,见公子模样俊俏,公子莫怪。”
“两间房。”狼大递给她几两银子。
尚卿然虽然极不情愿,但是由于是对方掏钱,自己身无分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剑,做好夜里突然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
可是一开始就是自己失误了,这家伙根本没打算睡,跳到了房顶看星星。看他粗狂冷漠,想不到也是个有诗意的人啊。
也正好,一个人睡宽敞,他心安理得的夹紧了另一床没有人用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眼前桃花漫天飞舞,乐声、鞭炮声和其他人的欢呼声混杂在一起,却没有一点吵闹的意思。自己的手中拿着缰绳,穿着红装。回过头,透过红纱,一个窈窕女子端坐在里面,看不清表情。
突然,一个侍女掀开了帘子,端了一个瓷瓶,跪在了他面前。
他刚想伸手去拿,就被人踹醒。下意识的想要惊呼,嘴巴被紧紧捂住,只能看见狼大一双发红的眼睛。手指放在唇边,对着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窗外。他仔细聆听,有细细簌簌的响声,隐隐约约能听到门外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