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三人各怀心思再无睡意,一直沉默着坐到天明,期间监控画面中出现过短暂的骚动,几只丧尸在围捕一只迷途的麋鹿时爆发了冲突,过后又变得团结起来,和睦好似一家亲。
天色彻底放光后,三人先后穿戴完毕,纪凡当先一步走出实验室,小心翼翼的左右观望了一阵,确定没有新的二阶段丧尸出现,这才打手势招呼二人跟上出了校门后一路寻找过去,开车前往纪凡的住处去取捕兽夹。
一路到了郊区,三人在一间复合式建筑外停下来,纪凡看着虚掩着的房门皱起了眉头。心道那日在离开之前明明锁闭了房门,难不成市里还有别的幸存者,趁他不在的这几天前来翻箱倒柜?
纪凡示意二人留在车里等候,取下枪械,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好在屋里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除了多了些尘埃之外,一切都还是他离开前的老样子。纪凡顿时松了口气,走进储物室里取了捕兽夹,想了想,又返回卧室,从保险柜里取走硬盘,路过客厅的时候看着挂在墙上的合影,轻声呢喃了一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就是你女朋友?很漂亮呢。”
纪凡头也不回的说了声谢谢。经过昨晚那件事,纪凡已经能够克制自己的冲动,心知其中必定少不了白衫的功劳,又在心里补了一声谢,这才转过身去,见萧子衿走向卧室,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随即老脸一红背过头去。
萧子衿看着衣柜里被纪凡裁剪出的各式各样的服饰,强忍着笑意道:“你做的呀?”
纪凡尴尬的笑了笑:“人要是太无聊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萧子衿莞尔一笑,取下其中一件‘三点式’抓在手心道:“送给我好不好?”
纪凡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萧子衿已经走向另外一个衣柜拉开,惊呼一声:“你……从哪儿来偷来的?”
纪凡笑的格外得意:“除了唐氏制药的大楼,这座城市但凡能去的地方我全都逛了遍。至于你手里的这把LG-001,国内仅有一把,尚在测试阶段,据说威力比目前配备的LR-47式激光枪大了不止一倍,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实在有些遗憾。”
纪凡返身进了储物室,取了个半人高的大包裹进来,将武器一股脑的装进去,临走出房门前,纪凡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心里默默说着: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头也不回的走下台阶,对坐在副驾驶上的萧子衿道:“去唐氏制药公司大楼。”
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一路上三人极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抵达公司大楼外,王达贵死活不愿下车。纪凡心知他还在担忧诱饵一事,开玩笑说道:“胖子,是时候上路了。”
王达贵吓得一哆嗦,萧子衿白了纪凡一眼,按照昨天计划过的,将铁链绑在汽车尾部,一端连接了捕兽夹,由纪凡拖着走向公司大厅。
清晨的阳光从早已破碎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大厅的左侧便是直通地下研究室的道路,这三年来萧子衿一直躲在里面搞研发,故地重游,虽正值二八年华,可依旧免不了在内心里感叹一声物是人非。
萧子衿道:“目前地下室里的丧尸都是第一批感染者,除了一部分因身体自带其他病因的死亡患者外,目前残留在地下室的丧尸大概有一百五十左右。这几年我一直想要抓一只过来做实验,可惜势单力薄,最终没能如愿以偿。”
萧子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地下室入口处,瞳孔识别过后,沉重的合金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开启,一阵阴风从地下室扑面而来,黑暗中响起一阵阵躁动不安的嘶鸣声。
纪凡示意萧子衿后退,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放置着新鲜血液的试管,小心翼翼的放在捕兽夹的诱捕器上。试管的开口处安装了一个简易定时器,时间设定为五分钟,可以确保三人能够撤离到安全区域。
纪凡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黑布,覆盖在改装后的捕兽夹支架上,轻轻踢了一脚,捕兽夹缓缓滑入地下室的阴影里。这期间萧子衿已经设定好了合金门的运转方式,而后两人一路倒退着走出了公司大厅,上了车内心等待着。
五分钟能做什么?抽一支烟?刷几段视频?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多很多,时间在消磨中过的飞快。然而对于初次尝试此时的萧子衿而言,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也不为过。
五分钟一过,空旷的大厅内陡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吧嗒声,试管上的微型炸\弹启动,幽深的地下室走廊里响起了兴奋的嘶鸣,伴随着杂乱脚步声,嗅到血腥味的丧尸前赴后继的朝捕兽夹涌去。
一阵短暂争抢过后,只听咔嚓一声,捕兽夹上机关被触发。萧子衿急道:“快走!”
纪凡摇了摇头,示意萧子衿稍安勿躁,铁链骤然向地下室滑去。纪凡知道时机已到,毫不犹豫发动车辆,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传来轰鸣声,车子猛地向前冲出一段距离,铁链瞬时被绷得笔直,车轮嗤嗤的冒起一阵青烟,始终再无法前进半分。
萧子衿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在地下室的入口处,一只丧尸的半身被捕兽夹紧紧夹住,其余的丧尸见状正在奋力的拖拽着同伴的身体。双方仿佛在拔河,明显丧尸的力量更胜一筹。
纪凡眉头紧皱,撇头对萧子衿快速说道:“抓好方向盘!”脚踩着油门犹自不松,半身从车窗探出去,对着地下室的位置轰了一枪,子弹打在了合金门上激起一串火星。
纪凡骂一声娘,连开数枪,一阵乒乒乓乓声过后,瞎猫撞上死耗子,搭救同伴的两只丧尸中枪松手。车子后轮空转几圈,拉扯力陡然一松。纪凡毫不犹豫的钻回车里,车子发出阵阵怒吼,终于摆脱了当前局面,快速的朝街道上冲去。
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尚在挣扎扭动的物体从地下室拖拽出来,其他丧尸锲而不舍的追上来,身体暴露在阳光照射下,嗤嗤冒起一阵黑烟,慌忙退回去,心有不甘的望着远去的同伴,爆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行驶了一段距离,纪凡停下车子走出去,萧子衿紧随其后,两人在兀自挣扎的丧尸跟前停下。萧子衿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阵,脸色一变,道:“遭了,镇定剂落在地下室了。”
从唐氏制药到晋阳大学至少要行驶四十几分钟,虽然丧尸被黑布遮盖,可黑布受材料限制,根本阻挡不了多久,如果任由它一路被拖着,等不到去了晋阳大学,便会化作一具无用干尸。三人原先的计划成功捕捉丧尸后,用镇定剂让丧尸失去意识,放在汽车后备箱运往晋阳大学。可如今镇定剂遗失,活蹦乱跳的丧尸是绝对不可以放进后备箱的。
眼见丧尸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弱,黑布下冒出一股泛着腥臭味的黑雾,萧子衿急的快要哭出来,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取镇定剂。”
说着便要返回去,纪凡赶紧制止了她,说道:“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绝不可能让你去冒生命危险。”顿了顿,冲着发出阵阵悲鸣的丧尸吼道:“你给我闭嘴。”猛然挥拳砸去,安装了滑轮的捕兽夹极速朝路边滑去,轰一声撞在墙壁上散架,丧尸抽搐了一阵,彻底失去了动静。
这一拳的威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始终不敢下车的王达贵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心道如果拳头砸在他身上,只怕连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头骨碎裂一命呜呼。
萧子衿神色复杂的看了纪凡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到生死未知的丧尸跟前,掀开黑布看了看,忽然捂住了嘴,轻声吐出一个名字。
虽然变异后样貌已经发生了巨大转变,但身上的那件零落破碎的工作服名牌上,一行英文字母依稀可见。恍然间想起出事的那天,他曾说要来找她,萧子衿只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毕竟一个在TY,一个却在大洋彼岸。
两人通过一次研讨会相识,虽然相处时间极短,然而那几个月的联系始终没有中断,彼此都是各自领域的拔尖人物,有很多共同语言,惺惺相惜。萧子衿只等特效药研制成功,便会毫不犹豫的去找他,没想到他原来早来了这里,只想着给她一个惊喜,迎来的却是这样一种结局。
萧子衿捂着脸蹲下去,无声哭泣着。
王达贵从车窗探出脑袋,对纪凡幸灾乐祸的说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被纪凡摁着脑袋塞进了车里。
短暂的悲恸过后,萧子衿重新恢复理智,抹了抹眼睛,重新佩戴好防护面具,对纪凡说道:“我没事了,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纪凡按捺住内心好奇,把丧尸塞进后备箱里,朝晋阳大学缓缓驶去。
晋阳大学的实验室虽然是早期建造的,但所使用的仪器都是那个时候的顶尖设备。萧子衿有个良好的习惯,一些重要的数据都会写在那本一直被她视为珍宝的纸质笔记本上,这样一来倒也免去了冒着生命危险进地下室拷贝数据。
忙忙碌碌一下午,各种设备在封闭的地下室内组装完成,纪凡二人返回一层时,被纪凡一拳打昏的丧尸安安静静的躺在可移动手术台上,胸膛急促起伏,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期间萧子衿一直呆呆的站在手术台旁,低着头思绪万千。
纪凡叹了口气,拉着准备上前抬丧尸的王达贵走到一边,低声说道:“给她一点时间让她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