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照一步一步走到茶舍二楼尽头的那间雅间,每靠近那里近一步,陆晚照心口就愈发闷一分,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燕池不会明目张胆的让她白天从平王府抽身出来见他的,可这次……
来到雅间门口,她停下脚步,伸手想去推开那扇木门,可手到门把,她又实在没力气去推开。
就在她游移不定的时候,木门自里被人推开,那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在外边迟疑什么?”
熟悉的声音,朝思暮想的脸庞,可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公子……”
那人阴沉着一张脸,转身朝雅间里边走去,“进来说话。”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陆晚照稍稍松了一口气。
待她关上雅间的门,身后的人像是发了疯一般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抵在木门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陆晚照反应不过来就被他死死的抵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的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她艰难道:“公……子……”
她后面的话没能发出声,她张了张口,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沈燕池领会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她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沈燕池双眼猩红,眼底的乌青显而易见,他手指掐着她的力度未减,“你问我,为什么?”
陆晚照没有挣扎,任由他这么死死的掐着自己,她的脸色开始变得紫红起来,窒息和死亡的感觉紧紧的包围着她,眼前的人是她朝思暮想,日夜期盼见到的人,而这个人,现在想让她死。
“我让你去沈屿欢身边,到底是让你做什么?嗯?”他怒不可遏,目似剑光,每一次目光的对视,他都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杀掉。
“杀……他……”陆晚照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这两个音节。
“你也知道啊?我以为我跟你说的话,你全然抛诸脑后了呢。”
沈燕池归根到底还是不忍心掐死她,他甩开手,陆晚照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的脸已经涨成紫红色,雪白的脖颈也多了一圈掐痕。
剧烈的撞击,陆晚照头上戴的那根梅花簪滑落在地,力道不重,那玉簪并没有碎。
沈燕池走近她,伸手捡起地上掉落的那根玉簪,声色俱厉:“这根梅花簪你倒是戴的挺理所当然,怎么,现在没力气了?”
“公子……”她撑着身上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扯着沈燕池的衣袖,哀求道:“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沈燕池甩开她的手,陆晚照被他甩倒在地,“我让你去沈屿欢的身边去监视他,去下毒,你在做什么?你在陪他做什么?一起吃饭,一起出城,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沈燕池切齿痛恨,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把陆晚照送到沈屿欢的身边。
“公子若是不信我,大可杀了我吧。”陆晚照清楚现在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沈燕池现在疯魔的样子,都不会信。
“前些日子沈屿欢不是要抬你入府做贵妾,你怎么不答应?”沈燕池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陆晚照眼角滑出几滴泪,“晚照清楚心里的人是谁。”说话间,她伸手从沈燕池手里抽回那根玉簪,身上的痛比不过心里的疼痛,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分外陌生。
“怎么?”沈燕池讥讽道:“你去平王府这么久,怎么着也该完成任务了。”
陆晚照扬手,将那根梅花簪狠狠地扎在了自己的左肩上,一阵刺痛席卷全身,她跌坐在地,肩头开始慢慢渗出殷红的血。
她又艰难的拔出扎进左肩的那根玉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摔在地上,玉簪落地,成了几块碎片。
一如她与他的情,破败不堪。
“晚照请罪,还请……公子原谅。”她咬着牙,捂住自己肩头的伤,颤声道:“梅花簪是公子送的,晚照不配拥有,一切都是晚照的错,晚照甘愿领罚。”
沈燕池被她此举惊着了,本是想给陆晚照略施小戒,惩处她一下便也罢了。可是这些日子里,他脑海里全是她和沈屿欢一起相处的画面,他怒不可遏又无法忍受。
沈燕池弯下腰去扶她,“起来,我带你找郎中看看你身上的伤。”
面对沈燕池伸出的手,陆晚照恐惧至极,她往后挪了挪,摇了摇头。
他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见陆晚照又是用簪子扎了自己,又是摔了簪子,他才明白,他方才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她的心。
“阿照。”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从地上扶起,“我带你回王府,我们不去平王府了,好不好?”
陆晚照慢慢地拨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出雅间,沈燕池垂下眼,目光停留在地上那碎成几瓣的青玉梅花簪。
陆晚照的心本就脆弱不堪一击,她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无论是抄书罚站又亦或是习剑,都没能让她的心变得坚固起来。
他没有去追,只是蹲下身,捡起那碎成几瓣的梅花簪。
她一路回到平王府,恰好碰见刚从军营回来的沈屿欢和江蓠。沈屿欢一见陆晚照身上受了伤,走起路来都跌跌撞撞的,连忙跑到她跟前扶着她,着急的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回府了吗?怎么才从外边回来?还受了伤?”沈屿欢给一旁的江蓠递了个眼色,江蓠立刻骑马去寻郎中。
原是好端端的一起出门一起回来,谁知他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在,她的身上却多了一道伤。
“准备要进府的,碰见一个小贼偷了我头上戴的簪子,我去追他,不小心被他扎伤,我可真没用,受了伤还把簪子弄没了。”
陆晚照说着说着,想到沈燕池对她说的那些,忍不住哭了起来,沈屿欢扶着她进府,安抚她道:“一支簪子而已,回头我让人挑几只好的送过来任你挑。”
陆晚照只顾着摇头,沈屿欢低声道:“你别说话了,保留些力气,我带你回落桐斋,郎中一会就来了,你不要害怕。”
瞧着她肩头的伤口,沈屿欢的脸色变得阴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