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拳头如雨点,落到乌雅单薄的身躯上。她全然不顾疼痛,更加的用力。明亮见形势不对,加入了扭打之中。村上是严禁动用法术的。这一点对乌雅还是挺公平的。
乌雅自成型以来,身无半点术法。阿娘怕她将来被欺负,悄悄渡给了些,又多多少少指点了她许多,用以自保勉强没有问题。如果眼下单论法术,她必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但是若论打架,就凭她豁出去的那股劲就胜去了他们。故此,三人眼见事情已经办成,又见乌雅发了疯一般,乱抓乱咬的模样,兴许又些打了退堂鼓,抽身准备跑。
乌雅又怎么可能答应。见三人一哄而散,分开跑了。她鼻青脸肿,全身血污和泥泞,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又是对方三人的,强忍住周身的传来的疼痛,疯狂的追向明亮。
直到扑倒明亮,与他不要命的搏斗乱舞。兴许是明亮从未见过乌雅像今日这般狠命的样子,被震吓了一般,打到后来,再没有回手,再回不起手。乌雅方一把抹掉脸上遮眼的血污,步履蹒跚往来路回走。
阿娘,乌雅这次又拖累了你。想到此,她的心就好比有万把小刀在猛挫一样,让她每走一步,都在颤抖。眼泪好几次在眼眶里来回打转,都被她仰头,逼了回去。
拾起地上残破的嫁衣,紧紧抱在怀中,终是往上村艰难的行去。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犯的错,怎能让阿娘再被牵连。
远远的有喜庆的鞭炮之声传入耳朵里。
乌雅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待到近了,来往出入的宾客见这样一个满是黢黑不说,还一身蓬头垢面,上上下下带着血污,鼻青脸肿的人,纷纷停了下来。
早在来时的路上,乌雅就把会遭遇的情景大概过滤了一遍。她的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一声不吭跪在了张伯的门口前,手里下意识的紧紧攥着那件脏乱不堪,坏掉的嫁衣。
周边唏嘘杂乱,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道:“呀,这不是那个不祥之物吗?她怎么敢来这里。也不怕给别人家带来晦气。”
又有人好不讥讽道:“就是,俗话说人有脸树有皮,怎会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该是随了她那狐狸精的娘,没脸没皮,尽干些不要脸的事情来。”
乌雅一听对方说自己的阿娘,止不住想起身理论,不想里面的主人家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乌雅心里有亏,不怎么敢抬起头,只是一个劲的道歉。
无奈,对方一瞧那嫁衣,气的不轻,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骂。
耳边嘈杂声又起。又有人指桑骂槐的透过她骂她的阿娘。她气不过,抽身而起,与对方言语抗衡。可知对方人多势众,她的声势被淹没了去。最后,她只好声嘶力竭的咆哮了一通。
道,村上的人哪一个没有或多或少受她阿娘的照顾和帮助。也许其中有些领情有些没有。但是她阿娘没有做错过什么。你们觉得我不祥,嫌弃我碍了你们的眼,我可以离开。但是你们没有权利去指责我阿娘。就如今天的事情,与我阿娘无关,是我一个的错误。难道就因为我阿娘长得好看了些,爱笑了些,热心了一些,你们就要嫉妒和不满,往我阿娘身上泼那么多的脏水吗?
一口气把这些说完,乌雅扬长而去。
留下身后一刻的安静,反驳不出话来。
直到一路走到无人的小道,无人在看见,眼泪才怎么也止不住的断了线,模糊了一脸。她满脸满身的污垢和血渍,单薄的身躯拖着一身的伤,无惧疼痛,绕过茂盛的树林,穿过一层层的荆棘丛,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她默默的将自己融入了黑暗之中,卷曲着身体,脸埋在双腿的膝盖间,终于敢放声大哭起来。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至今除了她,无人知晓。有一次,她无意中找到,却惊奇的发现在这里无论你什么喧哗哭闹,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每当内心承受不住,难过的时候,她都会跑来这里闹一闹,静一静,时间久了,这里几乎是她的一个疗伤圣地。
陡然,一声清扬带着不悦的声音传来:“真是吵死了。”
惊得乌雅一颤,寻声望去,黑暗的一角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坐在那里。她吓得连忙往后一缩,哆嗦道:“你,你是人,是鬼...还是妖?”
“呵,你惊了我的休息,反倒还质问我起来。那你说说我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呢?”那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隐隐的傲气。
乌雅可管不到那么多,虽吓的有些不清,却还是不免颤抖又充满怀疑的道:“我怎么,怎么知道。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到底想干嘛?还有听你的口气,不像是我们村上的人,你怎么来到我们这里,还有,你来这里,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预谋,想对我村上图谋不轨。”
“笑话,区区一个山谷,也值得我放在眼里...”接着听得对方一声轻微的闷哼,语气含着隐忍的痛苦,突然断了声音。
“喂,喂你怎么了?”乌雅连叫了几声,也无回应。慢慢的,放开了胆子,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滋啦’一声,乌雅手中的火烛一时把眼前的角落照了个通透。
依着微微摇曳的火烛烛光看去,乌雅目光呆滞,再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华丽缎子衣角袖口和领子分别绣着一种红色妖冶,她从未见过的花朵,那种花朵,极美,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轮廓分明,一张薄唇粉如桃瓣,微抿。挺直的鼻梁之上,狭长的双目紧闭,一双剑眉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紧紧的扭在了一起。如墨的长发倾斜了一地,白净的脸庞此刻有些极为的苍白。
就是这些所有的组合在了一起,给乌雅的视觉顿时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她不得不感叹眼前的人绝艳风华,比起阿娘来,才是真正彻彻底底,惑人的妖精。
她看着,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上去...
不想这紧要关头,那双狭长的双目蓦地睁开了来,还含上了不少的惊吓,一把打掉了她的手,猛地往后弹开了一大步,兴许是太过激动,吐出了好大一口血,指着她,气的不轻:“你,你是哪里来的东西,竟没见过,像你这般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居,居然还黑的,黑的跟块黑木疙瘩似的,真真是吓人的要命。险些以为是勾魂的黑无常来了。”
乌雅一脸的郁闷:“我不过是长得比常人黑了一些,你至于吓成这样吗?还有黑无常是谁?还勾魂,难道他长得很好看,比你还好看吗?”
“黑无常,你都不晓得?”
乌雅忙点点头。
对方见状,简直有些翻白眼。不过听乌雅夸自己长得好看,语气真诚,不像是讽刺,心情倒是好了几分,故又依着洞壁坐了下来,出奇的发了善心告诉了她:“传说黑无常跟你一样生的一脸黢黑,长相可怕,专勾活不长的生灵魂魄去冥界交差。”
乌雅听着有些害怕,更多的倒是几分失落:“听你说对方和我一样长得黢黑,心想他和自己有一样的烦恼,想着兴许还能做个好朋友,不过听你说他干的差事,想想那么可怕,还是算了。”最后置之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显得一身越发的黑。
看的对方不禁眉头又是一皱,细微的闷声后,“好了,看在你今日真心赞美我的份上,擅自打扰我休息的事情,我权且不与你再计较,你可以走了。”他的语气有些许的微弱,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喔!”乌雅也不知道为何,乖乖的走了出去。走着走着仿佛又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是啊,明明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怎么一下就变成了是他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呢?还有自己干嘛那么听他的话,要赶人也是自己赶他走才是。
遂越想越不对劲,折身又返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