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元思看着长风惊讶的表情,笑道:“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林茂说道:‘当初要不是父王多了个心眼,险些就让你跑了,尽管如此,还是跑了你哥哥。’”
长风说道:“七王爷还有个哥哥。”
魁元思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管他有什么呢,我是来偷书的,又不是管他家闲事的。狗王说道:‘我被你们掳走时尚在襁褓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以去问行路大侠啊,当年是他救走了我和我哥,他肯定知道。’”
听到魁元思终于提到自己的父亲,长风不禁心中一动,说道:“爹爹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
魁元思说道:“可不是么,所以他为了去救狗王才被关在七王府中,不过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林茂愤愤地说道:‘他要是说了,我何必在你这儿费工夫。’”
长风心想:难道爹爹也知道《鹰王密录》的下落?这本书到底有什么魔力?魁元思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讲述:“狗王说道:‘我刚才说了,君都陷落时,我还是个小婴儿,怎么可能知道《鹰王密录》呢?’林茂也不耐烦了,他说道:‘你那鹰王老子不会给你留下线索么?’”
“鹰王老子?七王爷是鹰王的儿子?”长风惊讶地说道,魁元思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魁元思说道:“不错,狗王也急了,他辩解道:‘即使我是鹰王的儿子,也没有什么线索,你们在我身上纯粹是白费功夫。’”
“他是鹰王的儿子。”七王爷是鹰王的儿子,那么爹爹又是什么人?
魁元思说道:“哎呀,他们两个折腾来折腾去,尽扯些没用的东西,半天我都没弄明白那本破书在哪儿。”说着他蒲扇似的大手猛地一拍桌子,长风吓了一跳,魁元思说道:“哎,就在这个时候,林茂那小子朝我这儿瞧了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可为时已晚,那小子冲出房间,我知道不妙,就抄起家伙,准备跟他大干一场。谁知,这小子一声呼哨,从院外和房顶飞进来几十个侍卫,要不是那天夜里黑,后半夜我又困了,一定不能让他们捉住。”
长风暗笑:几十个侍卫,就是大白天,精神再好也打不过呀。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说道:“是的,可惜了您一身的工夫。”
魁元思立即赞同,说道:“可不是嘛!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当时我可是视死如归啊。”
魁元思是条好汉,可是在死亡面前,又有几个人能视死如归?他的牛皮长风暂且一听,于是说道:“可是您并没有死。”
魁元思说道:“这就多亏了你爹啦,林茂的剑已经举起,行路大侠喝止住了他,林茂当然不高兴,怒道:‘你管我?’行路大侠飞身过来,三两下便夺下了林茂的剑,院里的侍卫抢上前来,林茂却也喝止了,看来,他对你爹有些忌惮啊。那些侍卫松开了我,我心里大喜,心想这下可没事了,正准备要走,行路大侠叫住了我。”
关于爹爹的一切,长风都想知道,他问道:“爹爹叫住你做什么?”
魁元思有些懊恼地说道:“他说:‘死罪能逃,活罪却不能免。’他建议把我发配到丹凤岛当矿工,他还让我不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
长风说道:“哦,我明白了,所以你就被苏将军带到了这里。”
魁元思说道:“哼,你可不知道,在牢里我也险些被林茂害死。”
这些情节长风就不想知道了,他岔开话题,问道:“那我爹爹呢?是不是还在七王府?”想到自己曾经和爹爹在同一座城市生活了很多日子,却始终没能相见,长风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懊丧。
魁元思摇头说道:“本来呀,行路大侠是保护狗王的,而且狗王的事他都知道,北林王是肯定不会放走他的,不过,有一天晚上,我在死牢里正准备吃饭,大侠化妆成狱卒,夺过我的饭碗,递给我两个大饼,原来林茂感觉我听到了那晚的对话,担心我传出去,于是饭里下了毒,至于行路大侠怎么出来的,以后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长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在爷爷的描述里,爹爹武功颇高,行侠仗义,对君忠诚,听魁元思这么一说,所谓的君其实是“鹰王”,而不是坐在君都宝座上的太宗皇帝,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免为爹爹感到担忧,同时他又想到,那天官兵说自己是给爹爹顶罪,会不会就和这一节关?魁元思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你不用担心,行路大侠武功高强,我看昆仑大陆上也只有我能跟他匹敌。”
长风勉强一笑,说道:“多谢魁大侠跟我说这些。”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房间里黑得看不见人影,魁元思说了一晚,有些困了,倒头便睡,长风心里有事,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朦胧中,他隐约能听到正院里觥筹交错的声音,他仅凭爷爷的讲述和魁元思的话慢慢描绘爹爹的模样,依稀那是一个豪爽、正直却又命运多舛的汉子。
第二天一早,苏灵羽便带着长风等人上了韩煜的“丹凤号”船,由于押送的矿工只有五人,途中还“病死”一人,所以韩煜只乘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只。来送行的贺鸿无不惋惜地说道:“苏将军,你好容易来一趟,何不在鲲港多逗留几日?”
苏灵羽说道:“鲲港我倒是常来,你我经常能推杯换盏,可丹凤岛我就一次也没有登上过,趁着韩大人的东风,前去叨扰一番。”
韩煜谦虚地说道:“破岛有什么好的,在下只怕委屈了将军。”
苏灵羽说道:“不妨,苏某喜欢游山玩水,再说韩大人招呼周祥,苏某感激不尽。那几个囚犯安排好了么?”
韩煜说道:“您就放心吧。”
苏灵羽看着脚下的船舱,那儿关押着四名囚犯,说道:“我看那个叫长风的小子不错,你多多照顾他一下。”
韩煜立即领回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您发话了,在下照办便是,正好小金死了,来仪城正缺个跑腿儿办事的。”
苏灵羽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两人站在船头,一边欣赏着北冥海的景色,一边聊着各自的经历,不知不觉航程已过半,再不多时,肉眼就能看见梧桐港了。他此刻的心情既是激动,又有些忐忑,是一种对未知未来的担心,苏灵羽抚着胸口,那块红色的印记虽然不疼不痒,但时刻提醒着他那日的梦,那是羽狮神的召唤么?
苏灵羽正思想间,负责瞭望的水手一边大喊示警:“韩大人,前方风暴。”一边从桅杆上迅速滑下。韩煜手搭凉棚,凝神望着前方,果见天空中铅云密布,遮蔽了阳光,丈许高的浪潮汹涌而来,他拉着苏灵羽大喊道:“快到船舱躲避!”两人和甲板上的水手纷纷躲进船舱的一霎那,裹挟着海水的风暴已至,海浪像巨石一般砸在“丹凤号”上,发出“嘭訇”的声音,即使躲在甲板下面的船舱里,苏灵羽随着船只的摇摆而晃动,接连翻了几个跟头,头晕目眩,在鲲港吃的美食此刻都翻涌上来,平时的沉稳消失殆尽,他的脸上竟然会出现惊恐的表情,没想到第一次上岛就和骇人的风暴不期而遇。
韩煜看着苏灵羽受到惊吓的模样,笑着说道:“这个季节正是风暴多发的时候,不足为奇。”船体朝各个方向不住地摇晃,韩煜帮助苏灵羽系好了绳缆,两人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船舱,好在“丹凤号”不久就要靠岸了,不然……忽然,“砰”的一声,经验丰富的水手皱紧了眉头,对韩煜说道:“大人,好像碰着什么东西了。”
风暴跟前谁也不敢出去查看,韩煜令道:“检查各舱室,查看是否有漏水。”几名水手领命去了,昏暗的船舱只剩下韩煜和苏灵羽,海水不断地拍打船舱一侧,仔细去听,“啪,啪啪,啪,啪啪……”这种有节奏的声音不可能由海水发出,除非……
“有人?”韩煜和苏灵羽异口同声地说道。韩煜侧过身子,在绳缆的束缚下艰难地打开上了闩的侧窗,风暴夹杂着海水立刻扑面而来,他赶紧摆正身体,躲闪开海风的正面冲击。立即有四根手指紧紧扒在窗框的下沿,果然有人!韩煜勉强凑到窗口,海风将他的五官吹得变形,但他仍然看了清楚,紧挨着“丹凤号”的是一大片碎木,好像是船的底板。手指紧紧扣在窗框上的是一女子,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另外一名女子,两人站在狂风中摇曳的木板上,随时都有可能卷入风暴中。
韩煜知道这风暴的厉害,他解下自己的绳缆,抛出窗外,女子本能地抓住绳缆,这样便能暂时固定住自己,后面那女子脚下的碎木已经卷入汹涌的波涛中,她的半个身子浸没在海水里,冰冷刺骨使她呼吸都已经困难,好在苏灵羽和韩煜携手伸手拉住前面这女子,窗口正好能容她进入,接着,两人又将后面那女子拉进了船舱,窗口关上的一刻,浑身湿透的四人都已筋疲力尽,躺在船舱寸许厚的积水里,大口喘着粗气,仍在经受海浪无情拍打的船舱仿佛是重生后的有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