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林天穆都没来得及注意时间,总算是抓紧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算完了,顶了头晕目眩两个多时辰,不适感已经变成了头疼,而且身体机能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紊乱,高强度用脑让他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跑到库府大院里呕吐了起来。
早上到现在就没吃东西,肚子里哪儿还有东西给他吐的,倒是酸水一股脑儿地呕了出来,嘴巴里酸涩酸涩的,很难受。
“大人,大人,您没事儿吧?”危小川紧跟着跑过来,轻轻用手拍着林天穆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儿……”林天穆摆了摆手,用手帕擦了擦嘴,又回到房间里的椅子上,一下子瘫坐了下去,“三年的应该都搞完了吧。”
“大人真乃神人也!通常核算收支,不说去钱粮司调取价目表要多久,就是用算盘算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危小川端了一碗水给林天穆漱口,“可大人您竟能记得三年价目,光心算就能算出这么大的数字,小川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十里八乡的神童,恐怕都没法子做到大人这样吧。”
林天穆苦不堪言,价目表是他牺牲自己身体换来的,一直看价目那就一直头晕,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心算嘛倒也算个职业技能,这方面他在以前特工局里头还不算顶尖的,他最多也就能心算到两个四位数相乘。
“你再检查一遍,我身体不适,得去休息一会儿,离他们过来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到时候一定得喊我起来。”林天穆现在虚弱得很,带来的饭都没胃口吃了,他只想躺着装一会儿死。
百科全书的技能有副作用,可他还没试过这么强烈的副作用。
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危小川就将他给喊起来了,钱粮司府库参知余思过已经带人快到衙门了。
头还是很晕,但胃里的不适感已经舒缓了不少,试着走了两步,还能勉勉强强地走个直线,他赶紧揉了揉脸,带着库府的五个领事急急忙忙赶到衙门前,迎接核查队伍了。
眼下是日头最盛的时候,好在北方入秋早,太阳再大也不感觉热,但阳光很强,林天穆只能眯着眼睛,看了看从南面走来的队伍。
皇城坐北朝南,以长街分左右,万和宫左边是文官衙门,右边则是武官衙门。宏华卫是武官衙门里头第一座衙署,钱粮司在文官里头却是第三座,因此钱粮司核查队伍过来,反倒不像是高高在上,按照地理位置来说,倒像是他们来见上级衙门一般。
领头的是个青袍官,那便是余思过,钱粮司参知是五品,官服是青色的,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青袍,绣纹低他几等,再后头的还有几个普通差役,这就是来核查的队伍了。
“余大人安好。”林天穆先一步上前拱手道。
“你就是新任的宏华卫副指挥使领事府库衙门?”余思过瞥了他一眼,语气颇为轻佻。
一个正五品文官蔑视从三品武官,也就在大兴这地方能发生了,在这些京官的眼里,从三品的武官,也就配和从五品的文官相提并论,按照惯常,他余思过的地位还比林天穆高,更别说林天穆是个人质,是个虚职这件事情,皇城各司衙门人尽皆知。
“正是在下。”林天穆知道这规矩,也没生气,余思过是来检查的,现在他是大爷,“各位大人请先入座品品茶,待休息一番后,再开始核查。”
“免了。”余思过窃笑道,“咱们是来公干的,有公文引路,不劳烦林大人费神接待了,咱们进去了即刻开始核查,再说,若是你趁着咱们休息的时候动些什么手脚被查出来了,那我也不好向上面交待。”
话音刚落,余思过就招呼身后的下属们走进了库府衙门,按着官阶依次入座,兴致勃勃地就准备开始工作。
“大人,来者不善啊。”
危小川招呼着上了茶点之后,站在府库院子里,悄声对林天穆说道。
“那是自然的,如此突然的核查,要么是有人打了招呼,要么是咱们犯了什么事儿。”林天穆说道,“这皇城里盯着我的人不少,所以肯定是有人想着坑咱们,方才你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应该没什么纰漏吧?”
临到头,林天穆也有些慌,虽然他自诩百科全书和自己的心算能力绝不可能出错,但对方可是好几双眼睛盯着,鸡蛋里面挑骨头,难免会抓着一个毛鸡蛋,查出里头真的有骨头。
“安心吧大人,小的刚才又看了一遍,出入的数量和价目上绝不可能出错。”危小川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既如此,那就让他们查吧,注意添茶添点心就行了。”听危小川这么说,那林天穆也就放心了,他还是很晕,得找个地方坐着休息。
余思过和手下的两个核查着三年的出入登记簿,而其他差役则是仔细核算三年来的收支,全大兴各衙门的收支都需要上报钱粮司备案,因而钱粮司本身对于库府的收支就有对照册子,他们抱着找茬的心态来,自然不可能在核查这件事儿放水,来之前,余思过就交代了,今天的核查,一定得仔仔细细,就算是一个错字都不能放过。
但核查到夜里,他们还是没发现一丝差错,余思过将自己手中的登记簿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又跑了府库四趟,都没发现什么纰漏,他的手下也是如此,就连差役们核算的收支,都是毫无错算,所有的东西和钱粮司初始备案完全一样,余思过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库府衙门,历来就是乱糟糟的,余思过不相信如此松散的衙门,能把这么复杂的事情记述得如此清楚,但又找不出什么问题,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上官交待一定要把库府给彻底弄烂,难不成他就拿着这个结果回去交差?
不,绝对不可能,上官和库府过不去,他们当下官的,就算没毛病,也得找出点毛病来。又翻了翻手中的登记簿,余思过眯了眯眼睛,随后站起了身,走到库府大院,呼唤着林天穆到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