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林天穆话音落下,黄离的表情有些慌,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他这番话太有冲击力了,就连一直盯着地面看的田宏亮都抬起了头,看了看黄离。
陆定军眯了眯眼睛,问道:“黄大人,你这多领的刀具,到哪儿去了?”
“陆大人,黄某自问问心无愧,他一张寡嘴在这儿大放厥词,却毫无证据,分明是血口喷人,林大人,你若是因前些日子我坏了你的规矩而记恨在心,那黄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以后按着你的规矩办事儿就是,但黄某却不容许你污蔑我。”黄离深吸了一口气,对林天穆说道,只是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是不是污蔑,你心中有数,陆大人只要向军政司府库讨要登记簿,一看便知。”林天穆冷冷地说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黄离一拍桌子,站起身冲林天穆怒道。
“坐下!”陆定军低沉的声音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压力,将黄离吓得生生站住不动,而他的声音却又随即变小,“林大人的猜测不误道理,黄大人的解释也合情合理,要弄清楚这多出来的钱到哪儿去了,待本官领了皇上的批文,到军政司衙门一查便知。领批文要三日时间,这三日黄大人,你就安心回府候着,内府事宜交由手下领事官代管吧。”
黄离脸色大变,但表现得仍无比强硬,冷哼一声,便挥了挥袖子,大步走了出去,陆定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拂袖而去。
碰上这么个光会吃饭不会干活儿的手下,他其实早就头疼得不得了,偏偏军政司年年对他的考察均属偏上,又有张弗青在考察文件上签批,皇城外宫近年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皇帝也就没追究过他的责任。
但外宫没事儿,那是他的功劳吗?那是内府宏华卫共同努力的结果。
“林大人心里细致,办事儿麻利,田某佩服。”
二人离去,衙门里只剩下他和田宏亮还坐着了,田宏亮理了理自己苍鹰服的领子,对他说道。
“不过几百两上下的数目,小弟这点数字还是记得清的。”林天穆笑道。
几百两的数字当然不成问题,但林天穆在发现内府用度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用百科全书找到了军政司今年的刀兵用度登记簿,查阅了内府领了多少刀刃出去,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自信地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讲。
“非也,田某说的是钱粮司核查的事儿,库府之前缺了多少东西,田某自然知道,但林大人却能在一上午便做到天衣无缝,害得钱粮司只能拿咱们用度过量来发难,这件事儿恐怕整个皇城都没人能办到。”
“呵呵……”林天穆心想,要没百科全书这个能力,他也办不到这件事情。
“不过,还得感谢田大哥事前提醒小弟翻看出入登记簿,才能对出入情况了解个大概。”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田宏亮点了点头,“那黄离和钱粮司走得近,你与他发生争执,田某就猜想他恐会利用钱粮司来向你发难,但库府出了问题,宏华卫上下都没好日子过,因此我才说与你听。”
“不过小弟还有一事相求,不知田大哥可否借三五个外府的弟兄们给小弟,今夜一用?”林天穆问道。
田宏亮看了看林天穆,露出了鄙夷的眼光,借他外府侍卫,竟然还是晚上用?而且还是三五个?这个说法的意思可就有点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田大哥多虑了,小弟不好男风。”林天穆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问题,赶紧解释道,“今夜有一出戏要上演,田大哥若是有兴趣,不妨留在皇城一同观赏?”
盯着林天穆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田宏亮猜测林天穆应该不是在骗他,于是点了点头道:“人借你不成,若是抓人,外府不能在皇城内动手,不过要是看戏,我倒是可以去看看。”
林天穆稍加思索,便也同意了田宏亮的话,约定今天散班了之后就在军政司碰头。
亥正,月黑风高,入秋之后京城凉了不少,夜里已有秋风呼啸,吹得皇城里的树沙沙作响。林天穆和田宏亮两人伏在军政司府库的房顶上已是一个时辰有余,林天穆的双眼盯着府库的院子里,像是猛虎从身后死死地盯着猎物一般。
时辰到了,皇城已经关闭,早就没人的皇城中只剩下数道大门关上吱吱呀呀的响声回荡着,田宏亮看了看林天穆,不知道这出戏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上演。
皇城关闭,值夜的官员也都进了衙门里头,点上了一盏明灯,给漆黑的皇城徒添了几点星火,但府库不需值守,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但借着些许的月光,林天穆看见了几个黑影瞧瞧地进了府库的院子里头。
“来了?”田宏亮低声问道。
林天穆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来了三个人,正在府库院子里头探查,生怕碰上了埋伏,但除了在房顶上的两个人之外,院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他们看了很久,终于放下心来,其中两人进了军政司府库里头,剩下一人留在院子的一棵大树后面望风。
“田大哥,我先动一步,里头那两个,还请你帮忙看着点,要是他们想跑,麻烦田大哥用拳头让他们老实一些。”林天穆小声说道。
“什么?”
在田宏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天穆已经从屋顶上跃了下去。田宏亮探头看了一眼,这里也有三米多高,但林天穆落地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让他着实有些惊叹。而正是因为声音过小,林天穆并没有引起望风小贼的注意,成功地摸到了他的身后,以迅雷之势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臂则是死死地绞着他的脖子,强大的力量没一会儿便让这小贼缺氧昏迷了过去。
就在林天穆准备将这昏迷的小贼给拖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下意识的,他就朝着侧方闪避过去,原来是进入府库的两个贼已经得手,正准备出来,却撞见了林天穆绞晕了望风的同伴,其中一个小贼下意识地就拿出了十字弩朝着林天穆射出了两发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