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永王果然坐在其中,易先生站在他的身旁,两个人都笑眯眯的,等了林天穆很久。
林天穆也猜想到了,自己进京也有些时日了,永王也是时候找找自己了。
“永王殿下,许久不见。”林天穆作揖道。
“呵呵……坐吧。”
永王今日一改之前披头散发的样子,换上了自己杏黄色的朝服,头戴了一顶玉冠,精神了不少。
“你入京已快十日了,如何?可还习惯。”待林天穆坐定后,永王问道。
“习惯,就是有些小人处处想找我的麻烦。”林天穆笑道。
“此事我有所耳闻,不过也听说你已经妥善处理好了,还给军政司抓了几个小毛贼。”
果真如林天穆所料,就算永王被关在府邸上禁足,皇城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四年过去,永王在皇城中的势力庞大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知晓。
“今日找你来,主要是见见你,看看你的近况,若是有麻烦了,你不用拘束,大可找本王帮忙,我虽然在家,但宫中的事情,多少还是能帮上一些的。”永王又说道,“待有时间了,本王再找你探讨探讨治国之道。”
“谢永王殿下关心。”
“今日人多眼杂,咱们就说到这儿,你先出去吧。”
林天穆再朝永王作了一揖,退出了房间。
对话很短暂,永王并不想将大事放在这种场合来说,他们要讨论的事情太过敏感,今日是在衢王府上恭贺乔迁,若不是衢王与他交好,能见上一面已经十分困难,人多眼杂的,要是讲重要的话,被人听去了,一切的布局都将功亏一篑。因而此番只是给林天穆一个定心丸,让他了解自己的近况,并通过透露在宫中的眼线让林天穆放心地去做,要是出事儿了,他会罩着林天穆的。
林天穆自然也知道永王的意思,并没有多做纠结,便悄然离开,衢王见到了他,也没有刻意提起来。
但照着眼下的情形,能知道衢王与永王是一条战线上的,七皇子福王常驻北州大营,基本退出了立储候选人的行列,太子目前是没在皇宫中无法走动。但外宫中列位大臣的立场,却很难探查到,即便是文华殿一众官员,其中肯定也是有分歧的。
匆匆见面改变不了什么局势,林天穆喝完喜酒就离开了。而到第二日上朝,他才知晓,原来稽查司只打算按照偷窃之罪来追究那几个小毛贼,似乎并不打算深究背后的主使人。
这便是徐逢春走动的结果,在京城为官十数年,他也有自己的人脉,更不用说顶上头还有位极人臣的人罩着他,办这样一件小事不存在困难,而且这样的责罚,也合情合法,就算督察院复审,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下午的时候,风向似乎就变了。皇城内外宫,流传着一件事情,说那几个毛贼其实是被人唆使,潜入军政司衙门府库,来偷盗一样物件,从而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流言传得很快,仅仅一个时辰,消息甚至都传到了林天穆自己的耳中。
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到底是谁把这背后的事情大肆宣扬的,弄得皇城内外宫人尽皆知?可想了想昨日永王的话,他便明白了。
林天穆带着田宏亮一同抓贼,为的就是让稽查司把目标转向黄离的内府,但黄离显然在其中动了些手脚,尽可能地抹除毛贼被抓带来的影响。在上头,稽查司、军政司、黄离三方沆瀣一气,林天穆并没有自己的势力,他们的诡计得逞,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林天穆想要再追究,凭着三品官身显然是不够的。
但永王就不同了,永王有自己的势力,就算他不得干政,但至少有亲信在内外宫中,将这个消息散播出来,传到了老皇帝的耳中,老皇帝肯定会下令彻查此事,说不定还会找林天穆亲自问话。
果不其然,事情传到了天顺帝的耳中,听闫公公说皇上十分罕见地发了火。有官员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竟然派人进皇城偷东西,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吗?很快,督察院、宏华卫以及稽查司的三方会审便开始了,林天穆也作为当事人之一,被唤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上,皇帝坐镇,闫公公服侍在旁,殿内督察院督察指挥使眀工台、宏华卫指挥使陆定军以及稽查司总使胡君善分坐左右,令林天穆感到惊讶的是,文华殿大学士张弗青竟然也坐在殿内。
“林大人,关于此事,你有何想要启奏的?”
胡君善见林天穆步入殿内行完礼数,便开口问道,他是会审的主官,也是他的工作职责。
“启禀皇上,列位大人,小臣对此事,有些许猜想。”林天穆笑道,“此事恐怕源于钱粮司领事徐逢春突袭核查宏华卫库府登记簿,小臣对登记簿上的各类出入数目进行了核查,发现宏华卫内府今年刀具领用过多,本着节俭度日的国策,便向黄离黄大人进行了问询,哪知黄大人遮遮掩掩回答不上,陆大人便向军政司申请批文查阅军政司府库登记簿,在当夜,便发生了小贼入宫偷盗之事。”
“你的意思是,小贼入宫一事,与黄离有关?”胡君善问道。
“只是猜测,并无实证,但当日那小贼入府库,仅盗了一本记述了宏华卫今年的刀刃领用登记簿,这之间的关系,不禁令人深思。”
“口无实证,还是不要如此言之凿凿,若是查无对证,你恐怕要落得个污蔑同僚的名头。”张弗青开口悠悠道,“若是想让罪名坐实,还请林大人拿出更多的证据来。”
“那几个小贼是什么身份啊?”老皇帝也在此时开口问道。
“回禀皇上,那几个小贼身上未曾携带名帖,无法证明身份,三人也守口如瓶,不曾开口告知身份。”胡君善赶紧答道。
老皇帝眯了眯眼睛:“是你们稽查司手段不行?还是你们没用心查案?”
“臣自然是尽心查案。”胡君善赶紧说道,老皇帝大有责怪他们稽查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