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齐射过后,再也没有一发箭矢出现,林天穆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没人了,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眼前除了黄离的尸体和上百发箭矢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身后传来的呼喊声,那是姗姗来迟的宏华卫们。
“大人,这是……”领事一看这场面也傻了眼,光天化日的在京城,出现了这么多箭矢,黄离还命丧当场,简直无法想象。
更何况,这些箭矢已经接近军用箭矢了,做工、杀伤力都属上乘,猎户用的民用箭矢还没精细到这种程度。
“他家管家把他给杀了,我正想追上去,没成想被人攻击了。”林天穆说道,“把黄离和他府上那些人的尸体搬回去交差,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亲自和陆大人讲。”
领事也怀疑过是林天穆要杀人灭口,但看林天穆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又思索着他和黄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心中倒也不怀疑什么了,招呼着手下的兄弟们开始干活儿。
抓捕的结果被陆定军暂时压了下来,黄离就这么死了,有很多东西还需要核实清楚。他将林天穆唤到跟前,问道:“你确定是他家管家杀了他?”
“确定。”林天穆点头道,“我刚追上,就看见他那管家用一把匕首划过黄离的脖子,下官救护不及,看着那黄离丧命。”
“他那管家动手的时候有何异样?”陆定军眉头紧锁,“据我所知,那管家跟了黄离五六年的时间,平日里是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动手杀了他?”
“他们逃跑的模样我不清楚,但黄离临死前撕下了那管家的一片衣袖,我看到管家手掌心下头似乎有一只赤色蝎子,不知道是什么标记。”
“赤色蝎子……”陆定军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没想到那管家竟然是赤蝎门的人……”
“赤蝎门?那是什么?”
“京中有三大门派,这赤蝎门就是其中之一。”陆定军解释道,“三大门派中,金羽门擅长易容、轻功和用毒,有向稽查司报备过的据点,平日里只管练功,从来不闹事儿;另外一个是烈焰帮,崇信的是从更西边传过来的宗教,他们也不怎么闹事儿,就连传教都是随缘……”
“那这赤蝎门……”
“嗯,赤蝎门干的都是些杀人越货的事情,时不时就干些不法之事,但他们行踪隐秘,稽查司抓了很多回都没法子找到他们的老巢,没想到黄离的管家竟然就是赤蝎门的人。”陆定军说道,“你在追他们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鼓声?”
林天穆想了想,自己全速奔跑的时候,耳朵边上都是风声,但在风声中,确实掺杂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鼓声,难不成这鼓声就是赤蝎门传信的手段?
“这鼓声是他们特有的传信方法,稽查司想要破解,却也解读不出来,如果说你在追他们的时候听到了,那便是赤蝎门在背后,给了那管家一个信儿,让他动手,杀了黄离。”陆定军叹了一口气,“黄离已经死了,咱们想要追查下去,也没法子通过他了,这事儿我亲自和皇上禀报去,你就别出面了。”
“明白了。”林天穆点了点头。
虽然陆定军给他讲了一些赤蝎门的事情,但林天穆总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至少从现在看来,如果不是黄离掌握了某些机密,赤蝎门也不需要在黄离已经出逃的情况下还杀人灭口,背后的东西,还值得深究。
可惜这种情况百科全书没法派上用场,它只能帮助林天穆查阅书上有的东西,并不能告诉他事情的全貌。
“老爷,有封信放在咱们门口,没有署名,也没有印鉴。”
徐府的管家将一封书信放在徐逢春面前道,“老爷,需不需要我去查一查?”
徐逢春看了看信封,摇了摇头:“你下去吧,不用理会这封信,就放在这儿等我闲了再看便是了。”
管家点了点头,走出书房,将门给关上,徐逢春却赶紧拿起了那封信,对着烛火看了起来。
“此事须果断些,黄离掌握了太多机密,宏华卫如鹰犬一般,被他们盯上的人断然没有逃离的可能,今日我已下令将他诛杀,还望你原谅,我知道你和他感情好,但为了大计,不得不出此下策。”
“令,林穆过分机警,虽不知他从何得知军政司登记簿出了问题,但对我们来说,他太危险了,找个机会,把他给做了,别让他再继续追查下去,大计将成,我不容许任何人乱了咱们的计划。”
信的末尾果真没有落款和印鉴,但徐逢春对这字迹太熟悉了。将信放在一旁,徐逢春抹了抹眼里的泪水,犹豫了一会儿,又把信拿起来,放在烛火上点燃了,看着那信化为灰烬。
黄离啊,那是他的手足兄弟,自己从小受他家的恩惠,勉强长大,考取功名,才做到了这个位置,两人自小就形影不离,到了京城之后,为了大计才不得不装作互不往来,可惜自己的兄弟脑筋有点不好使,出了事第一时间想的是派人进宫抹除痕迹,结果败露,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组织上下令杀他,徐逢春相信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黄离做事粗糙的后果,但林穆,这个机灵的小王爷,徐逢春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就因为一次钱粮司的核查,便害得他的兄弟身死,现在既然上头吩咐了,要把林穆也给杀了,那徐逢春也能放开手脚去做了。
“备车,我要出去一趟。”徐逢春喊来管家安排道。
“老爷,今日京中不太平,听说今天有人在京城明目张胆地放箭,这入夜了,不定会碰到什么呢?”管家颇为担心。
“无妨,我让你去安排,你只管安排就行,车夫选我平日里用的那几个便成,半刻钟后我要出发。”徐逢春说道。
为了尽早除掉林天穆,他一刻钟都等不了,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马就找到赤蝎门在京城的舵主,让他们立马去杀了林天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