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这回跑一趟,还真有些收获。”秦忠山总算是歇好了。对林天穆说道,“我装作小商贩到了那边,就听到他们讨论那一家子惨死的事儿,嚯,我跑去看了看,不就是陆大人那旧友的家眷吗?全都变成了一具一具的尸体,后来我花了一点钱,打点了一下仵作和差人,你猜他们告诉我什么来着。”
“哦?说来听听。”
“他们说周围的街坊邻居们还早些的时候就看见有京城的人进了他们府上,一连几天没出来,等看到他们出来之后,这一家子已经死了。”秦忠山道,“那仵作说每具尸体周身都是瘀痕,那家人生前应该被捆了很久,推测死亡的时候,就是我们发现陆大人旧友尸体之后没多久。”
“这么说,那就是那旧友一家被京城人囚禁在家中,旧友被迫答应陷害陆大人,随后自己被杀,消息传到老家后,那伙人也将他全家给灭口了。”林天穆说道,“那跑到那边去的京城人有搞清楚身份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周围的街坊们只知道是京城口音的,具体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更何况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还待在那里头……嗯不过,有个街坊说领头的人好像带着一把刀,听他的描述,和宏华卫衙门的刀差不多。”
那就是赤蝎门干的好事儿了,背后的人屡屡利用赤蝎门进行些下三滥的勾当,林天穆都为他们感到不齿,有本事的就自己亲自下场来撕一撕,躲在背后算什么男人。
“不过看当地的差人们那样子,他们以为杀人的是宏华卫,并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准备按照现在的线索先做个结案。”秦忠山有些惋惜地说道,“好歹也是十几条人命……唉……”
“不用感到惋惜,咱们在这儿做的事情,就是给他们讨公道。”林天穆安慰道。
秦忠山之后,吴忠易带回来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信息,陆定军案子的受害人旁边,住着一个打更的,那个打更的因为夜里每两刻种就要起来报一次时,所以夜里基本上没睡,那天晚上他没有听到什么尖叫呼喊的声音,反倒是只听得一阵嘈杂,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整个夜里安静得很。
一个人在被侵犯和被施暴的时候,难道不会挣扎、打斗和尖叫吗?为什么那一夜如此安静?还是说那受害人根本早就死在屋子里头了呢?
有了这些信息,林天穆终于开始着手进行一些布局了,第一步就是暗中散发一些风言风语出去,引蛇出洞。
如果将自己已经掌握真相的消息宣扬出去,不说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至少要让这些当官的知道这个信息,让他们着急,人在一急的时候,是会慌不择路,就算是再老谋深算的狐狸,那也会露出些狐狸尾巴出来。
宏华卫外府之前没被他挑上的侍卫们,就承担起了这项重任,当然他们也都是乔装打扮,专门挑那几个当官的住的地方周围的菜市场,逢人就假装自己是在闲聊,无意间将这个事情透露出来。
当然,林天穆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是自己得知了这个消息,有的时候自己明面上装装傻,暗地里操控着这一切,更加有效。
只是可惜,陆定军这个案子翻案还是无望,旧友那一家人都死无对证了,禧民坊的更夫也不肯站出来给陆定军作证,毕竟大家现在都以为陆定军是残暴之人,要是公开给陆定军说话,那可就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是会被唾弃的。
林天穆的消息散播出去,见效很快,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城外宫,他们这些官员或是自己听到了小贩私下讨论,或是家里夫人上街听来的,总之外宫里头的官员,大家都知道陆定军很可能是被诬陷的。
所以徐逢春就有些傻了眼,因为这些消息和他暗中筹划的完全一致,他甚至不知道消息是从什么地方走漏出来的,这让他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房间里头急得团团转,方才已经送了一封信出去,但到现在也没得到回音,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完全没有头绪。
他却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早就被外府侍卫看得一清二楚了。这几日盯梢,每个官员几时出门,又是几时回家,又或者是家中进出了什么东西,都被他们记的一清二楚,每晚消息汇总到林天穆这边,再由林天穆从复杂的信息中抽出关键的要素。
从无数个干扰项中找到最有用的信息,这也是特工需要具备的素质之一,他前世几乎每天都会干这种事情,也就不在乎这辈子再多干一些了。
将这几天的信息汇总到一起,林天穆迅速开始挑选,只一炷香的功夫,就挑选出最有可能是关键线索的三条信息。
第一条,是徐逢春府上的官家急匆匆地送了一封信到张弗青家中。
第二条,是稍晚些时候,刘汝尧、马建章、吕知行、舒奇茂四人齐聚张弗青府上——走的还都是后门。
第三条,则是永王的谋士易先生往周修为府上递了一封书信去。
第三条暂且不看,陆定军是永王的人,他不可能陷害自己的部下,那只需要继续分析第一条和第二条信息就行了,林天穆唤来吴忠易,让他告诉候在外头的外府侍卫,让他们重点盯梢徐逢春府邸和张弗青府邸,若是发现了什么书信往来,想办法搞一封回来看看。
作为侍卫,要是抢一个管家都抢不过,那就不用干了。
安排好一切,他又离开了自己的府邸,趁着深夜,跑去了周修为那里。
明面上周修为不好接待任何一个官员,那么夜里就是会面的好时机,就算周修为府邸大门紧闭,他也可以翻墙进去,这么高的院墙对他来说完全没问题。
但进周府之前,自己还得先代劳,把周府周围的眼睛都给清了才行。周修为在府上设公堂,盯着陆定军的人肯定会派人全天盯着这幢宅子,林天穆丝毫不反感自己来做这件事情,因为,他也不想自己的行踪被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