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树石和贾辛温骑在马上,从山林中出现,身后跟着一排一排的七营兵士,冰冷的长矛和弓箭就对着山洞。
“林督军,这几日我只当你风寒卧床不起,没成想你竟跑到这龙王洞中当起了土匪,这件事情传回朔州大营,不知道俞将军会如何处置你呢?”步树石喊道,“你不如从洞里头出来主动投降,我还能在俞将军面前与你美言几句,饶你一命。”
“什么情况?你怎么惹了官军?”秦忠山问道。
“什么叫我怎么惹了官军,老子特么的就是官军!”林天穆翻了翻白眼,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被朔州大营的兵士们给堵在这洞里头出不去了。
步树石让他出去,开什么玩笑?林天穆保证,只要自己一露头,瞄准这边的弓箭就会把自己射成筛子。
洞里头最傻的,当数小武了,这几日一直待在一起的京城马夫,竟摇身一变,成了官军的督军?!
“步将军好大的胆子啊,你既知道我是督军,又怎能带兵围困上官呢?”
林天穆一边喊着,一边推了推小武,轻声问道,“洞里头有弓弩吗?”
小武仍旧呆头呆脑的,看着林天穆毫无反应。
“你醒醒,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林天穆拍了拍小武的脑袋,对他说道,“你要再这样,咱们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了。”
被林天穆打了两下,小武才反应过来,赶紧低着身子,给林天穆拿来了一具十字弩。
又是官军出品,不知道是从哪儿抢来的。
林天穆拿过弩,也不探头瞄准,抬手就是一箭出去,他也不想把步树石给杀了,只想给他一个警告。
“林天穆!你竟袭击官军!简直罪不可恕!”
他也不知道这一箭射到哪儿去了,反正也只是吓吓步树石,干脆喊道:“步将军,你若是再不退兵,下一箭可是瞄准你的脑袋了。”
“你吓我?!”
方才那一箭,差点就贴着步树石的面颊飞过去,是真的把他给吓得不轻,可毕竟没死,步树石定了定神,胆子又大了起来,“林天穆,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别放冷箭,有胆子就从山洞里头出来和我打一场。”
“想和我打架?我怕你是还不够格!”林天穆大笑道,“整个朔州大营,哪个营参将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来得晚不知道,我不怪你。”
“你吹什么牛呢?!黄口小儿口出狂言,老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步树石怒吼着,下令再发一轮箭雨,可惜大部分箭矢都射在了山体上,少部分进洞了的,也都被林天穆堆过来的泥袋子给挡住了。
吹牛?林天穆可不是在吹牛,帮着训练的时候,每个营的参将都被他在打得死去活来的,完事儿了还得感谢林天穆帮他们提高技艺——这事儿一直持续到两年前,林天穆自觉格斗技艺已经全部教授完了,便不再和他们进行实战演练了,而步树石和贾辛温也正是在那之后才到了朔州大营,自然不知道这回事儿。
“你姓林?”秦忠山趁着他们互骂的间隙,匆忙问道。
林天穆没有否认,他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股不多的人马正在赶来,听到了震动声,他心中也就安定了几分。
亲卫们可算是赶到了,他一直都奇怪,七营都走空了,那些亲卫怎么没跟过来,原来是差了些时间。
步树石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借着新生的日光看了过去,来人的旗子上写着的“朔”字,表明来的是亲卫。
“大哥,好死不死他们来得这么快,我们怎么办?”贾辛温问道。
“强攻山洞,强攻山洞!在他们到这儿来之前,一定要把林天穆给杀了!”步树石有些惊慌,匆忙下令道。
得到命令的七营兵士们朝着前洞口就冲了上来,却不料从他们的一些人当中,竟走出来十来个人,成排地站在山洞前,刀刃对着七营冲锋的兵士,大声喊道:“谁敢过来?!”
手下日夜相处了两年多的兄弟们突然站在了龙王洞那边,冲锋的那群兵士们也愣住了,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你们在干什么?要造反吗?!”步树石也愣住了,厉声喝道。
“林教头,我是金水城仰天县冯宝,天顺十三年兵,有幸得过林教头调教,我相信你,今天有我在,林教头你就不会遭罪!”
“我是朔州城黄大郎,天顺十五年兵,有幸得过林教头调教!”
“我是金水城……”
“我是汾汝城……”
十几个站出来的兵士,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军籍姓名和病龄,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林天穆训练过,步树石来朔州大营后,原本七营遣散,他们十几个都没别的生计,只能留在了步树石帐下继续当兵。
平日里步树石和贾辛温做些错事,他们人微言轻,也就没说过什么,但今天步树石要杀了林天穆,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这才站了出来,要护卫林天穆。
“看来你在军营里头还不错啊。”秦忠山笑道,“死到临头了,还有这么些人愿为你卖命。”
“死?!”林天穆看了看秦忠山,“今天咱们谁都不会死。”
亲卫已至,将七营团团包围了起来,林天穆心中的底气自然又多了一分。
“步树石,贾辛温,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上官!”头上缠着一圈绷带的吴忠易站在最前面,对他们喊道,步树石一板砖儿力气不大,只把他砸出了些皮外伤而已。
“槽!你当时怎么没把他给杀了?”步树石看见吴忠易站在他们面前,对贾辛温斥责道。
“我靠?你怪我?不是你让我赶紧走吗?”贾辛温瞪大了眼睛看着步树石,“一开始你让我杀了他,我想补刀来着,你又催着我赶紧带着兄弟们赶过来,我这不才收了刀?”
“算了算了!”步树石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干脆把话题给岔开了,“现在咋整?”
“和这群亲卫拼了,反正已经走到这种境地了,朔州大营咱是回不去了,干脆咱们突围,投奔哈苏斯人去。”贾辛温心一横,说道,“今天要是留一个活口,咱们回去都没命活了。”
步树石看了看贾辛温,又看了看吴忠易,咬了咬牙,高声喊道:“弟兄们!朔州大营林天穆带着亲卫勾结贼人,咱们作为大兴锐士,当为国讨贼,弟兄们与我一齐,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