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冲天的喊杀声,七营一直跟随步树石和贾辛温的兵士们开始朝着围着他们的亲卫举刀突围。
“真是一出好戏,给爷活生生看笑了。”
秦忠山似乎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送上吐槽的话,让林天穆都有些哭笑不得。
“窝囊,真特么窝囊。”和秦忠山一同关在监牢里的一个弟兄突然说道,“这种时候,我竟然只能藏身在山洞之中,不能出去和他们打上一架。”
“一个人对五百个人,躲在山洞里头,那不叫窝囊,那叫脑子。”林天穆翻了翻白眼,“你要是现在冲出去了,那不叫勇敢,那叫蠢。”
不过,嘴上虽这么说着,但林天穆却站起了身,跨过泥袋组成的掩体,来到了山洞外头,大喊一声:“全都住手!”
长年锻炼早就的大肺活量让林天穆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声儿便喝住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林天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那都是步树石原七营地兵士,亲卫用上新式战法,他们断然没有突围的可能。
“公子。”吴忠易跑到林天穆面前,将刀递给了他,“忠易无用,还是让他们发现了。”
“怪我,这些天不该不回营。”林天穆摇头道,“连累你受伤了,回头给你找最好的郎中医医,报个军功。”
就在此时,箭矢破空,直奔林天穆面门而来,林天穆只是侧身一躲,手上竟然将那支箭矢牢牢地抓在手中。
凌厉的眼神看向朝他射箭的兵士,林天穆从走出山洞开始,注意力一直十分集中,这种光明正大的“偷袭”,杀不了他。
射箭的兵士显然没有料到林天穆竟有徒手抓箭的本领,眼神十分迷茫,手中的弓箭甚至都来不及放下,还保持着发箭的姿势。
而下一刻,亲卫兵中数支箭矢冲着这名兵士的胸腹飞了过去,发出了“噗噗噗”几声闷响,将他射成了刺猬,鲜血流出,他也倒在了地上。
“你们都特么是大兴的兵,怎么?跟着猪脑子主将混了这么些年,脑子里只剩下怎么捞钱,忘了家国大义了?”林天穆骂道,“瞧瞧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大兴锐士吗?一个个的冲着我蹬鼻子上脸,到底我是贼还你们是贼?”
林天穆的声音十分洪亮,空气中伴随着声音传来的,竟还有一种莫名的威压,即便是林天穆越走越近,也没人敢上前攻击他。
他们平时就没发现,自己的脚步怎么如此沉重,竟一步都踏不出去。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步树石和贾辛温给蒙了心智,才做出这等举动,跟了一个好将领,你们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林天穆继续说道,“我今天在这儿给你们一个机会,都把兵器给我丢了,待会儿和我回营,今天在这儿发生什么事情我便既往不咎,若是还负隅顽抗的,别怪我不给你们留命回乡。”
七营的兵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眼下该干什么,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弟兄们,别听他瞎说,他一个勾结贼人的狗东西,说出来的话能信吗?你们都是跟了我五六年的兵,我不会害你们,眼下正是为国讨贼的时候,你们听好了,砍下他头颅的人,进爵三等,赏银三百两!”步树石喊叫着,他方才也被林天穆的气场给吓着了一些。
“三百两?好大的口气!”林天穆大笑道,“步将军,以你的军阶,一年的俸禄也才四十两不到,这还不算你在北州大营犯了事儿,被降了阶,俸禄怕是三十两都没有,你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攒下三百两银子?还是说你背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收了什么好处?传说你勾结了这龙王洞中的贼人,看来这事儿,我得好好查一查了。”
“你……你信口雌黄!弟兄们别被他骗了,给我杀了他!”
可哪有人敢动一步?亲卫人人手中都握着弩箭,怕是谁敢走一步,下一秒命就没了。
安静,前洞口前,十分安静,让人窒息的那种安静,只剩下步树石胯下的马似乎随着主人一般,不安地喘息着。微风吹拂过山林,带来些许扑簌的声音,林天穆早已伴随着微信,逼近到了步树石跟前。
在安静的环境下,人待不了多久便会失了心智,特别是步树石这种心中本就惊慌的人,情急之下,他拔出了刀,砍向了林天穆的头。
林天穆闭上双眼,他自信,自己必然不会死。
一枚箭矢准确地命中了步树石的刀,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步树石从马背上给带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下一刻,贾辛温也被摸上来的亲卫们从马上给带了下来。
林天穆蹲在步树石面前,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颇为玩味地看着他。
“你……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步树石想装着不慌都办不到了,颤颤巍巍地说道。
“哦?你倒是给我一个不能杀你的理由。”林天穆笑了,只当这是步树石垂死的挣扎。
“我表兄……我表兄是汾汝城主官施政使,你只是个普通的兵,你杀了我,我表兄会给我报仇的,你们全家这辈子都不得安宁。”步树石用最软弱的声音威胁着林天穆。
林天穆一怔,心中十分想笑,干脆坐在了步树石面前,对吴忠易喊道:“把我的兵牌拿过来。”
吴忠易递上兵牌,林天穆把兵牌放在步树石眼前,对他说道:“你和其他人不同,好歹是个营参将,不如你告诉我,朔州城,又姓林的,是什么人啊?”
步树石看了看林天穆的兵牌,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用脏手揉了揉,难以置信地问道:“朔州城……姓林……难不成……”
林天穆笑着,凑到步树石耳边,小声地说道:“我是小王爷啊,兄弟。”
“啊?!”
虽然步树石看到兵牌,早已猜到,可听到林天穆亲口说出这句话,内心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顿时浑身发软,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来了。
他表兄是汾汝城施政使不错,可林天穆的老爹是什么人?那不光是朔州府最高长官,那还是王爷啊,全天下最高的爵位了。他表兄在定王面前能做什么呢?刚才还说要人家全家一辈子不得安宁,人家不让他死,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抓起来,带回大营。”林天穆收刀,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满地的兵刃,七营的兵士们早已将武器全都丢弃了,站在原地等待着林天穆的发落,于是他又对七营的兵士们说道:“你们也回营去吧,我会和俞将军讲明白,你们只不过是受了主将的胁迫,保你们能继续在朔州大营里头安生地待下去。”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光缓缓升空,那是陆定军的号箭,看来那头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议和的使团安全地通过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