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北州七省的土地,包括牛羊,人口,以及所有城池村落,全部归我神圣罗马帝国昆塔家族所有!北境四族所有的成年男子全部打入奴籍!女人,儿童以及年满五十岁的老人,全部流放至天断山以北的漠北雪原,永世不得入关!”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年仅十岁,金发碧眼的西洋少年。他高高的站在象征着北陆君王的象牙宝座上;而八岁的瀛台白,却被两个全身覆盖着黄金战甲的武士死死按住,唯有脖子能够像乌龟一样勉强抬起。
瀛台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号称掌兵百万,威震寰宇的大端王朝,竟然被这些海上入侵而来的西洋人在短短一年内打的丢盔弃甲。不但损失了大片领土,还被迫签订了数条极不平等的赔偿条约。时任宰相的北州蛮王瀛台山煌揭竿而起,率领十万由战象和巨熊组成的蛮族骑兵南下勤王。
这是北陆强兵在近百年来第一次登上九州中部的温暖平原。罗马军团的标配是重甲和长枪。在与东陆轻骑兵以及步兵方阵的对抗上他们占了很大便宜,但是当他们遇到来护甲更厚,冲击力更强的猛犸战象以及苔原棕熊;罗马引以为傲的重装骑兵并没有任何优势。十万蛮兵摧枯拉朽般将沿途的罗马领主打的屁滚尿流。
看到局势大好,沿途不断有乡绅土豪的私军加入瀛台山煌的队伍,想要同分一杯羹。一个月后抵达天启城下之时,瀛台山煌的勤王大军已经逼近三十万,所过之军容齐整,旌旗猎猎。所有人都将瀛台山煌看成九州新任的救世主。
直到他们看到了罗马的巨龙骑士。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那是北陆诸侯第一次看到来自西方的巨龙。龙,只有三条。但龙炎所过之处,玉石俱焚,寸草不生!这种高速飞行的空中巨兽不但战力高,速度快;它们身上那层层叠加的龙鳞更是硬的超乎想象。北州蛮兵常用的九曲长弓威力足以射穿一只披甲的战马,但射到龙鳞上,却连一个白点都不会留下。
这场发生于天启城高墙之下的战斗只持续了三天。三天过后,北陆诸侯倾家荡产养出来的十万雄兵伤亡殆尽。四大族长全部被俘,北都城也在七日内易主。
而北都城新的主人,则是这位年仅十岁的罗马王:尼柯莱斯?昆塔。
这是个精致的美少年,他的皮肤白皙如同美玉,更漂亮的是那一对幽蓝湖水般的双眼。他头戴象征着西洋皇权的血色皇冠,高傲挺拔,如一尊精美的玉石雕像。瀛台白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外表如此俊朗的少年,内心怎么能这么歹毒。
在北州七省,就算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犯被流放到漠北前也需要三思,因为那是整个东陆九州环境最为恶劣的绝地。绝大多数流放者刚过了天断山隘口处的黑铁长城就会立刻自尽于黑墙之下。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中,瞬间的解脱总好过无尽的折磨。
但这位西洋新王的意思…却是要把整个北州七省所有的老弱妇孺都赶到天断山以北...这就是要灭掉草原蛮族的根啊!北州虽地缘广阔,但土地贫瘠,绝大多数的土地只长牧草种不出粮食。每一个成年蛮族都是贫瘠的北州倾注了很多资源才培育起来的。
这么多的人口,这位唇红齿白的西洋皇帝竟然说杀就杀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漠视生命之人?
然而,瀛台白的父亲,曾经的北境蛮王瀛台山煌听令后却缓缓的跪了下去,伸出双手,轻轻接住了金发少年手中的一纸契约。
“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的奴隶了?我还以为东陆奴狗口中的无敌蛮王是个多么有骨气的人,呵呵,在我看来,你们比迦太基那群疯子们差远了!”金发少年面容萧瑟的摇了摇头,似乎在为天下无敌而感到无聊。
“但不得不承认,你们做了一件我十年人生中无人敢做之事...”
“你们竟然敢反抗我!你们竟然敢反抗你们的神王!”
“判你死刑着实太便宜你了!况且,死亡也太过无趣…”罗马王昆塔一边思考,一边缓缓踱步。
思考良久,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男奴,你做一天奴隶,我就允许你族中的老弱病残在漠北雪原流放一天!”
“我的每一个命令,你必须遵守;每一个要求,你必须满足,否则…我会立刻派兵除掉你的每一个族人!我会把他们挨个放血,做成雪白的冰雕,永远的跪在一望无际的冰冷冻土中!”
说完这几句话,北都城的金帐内一片死寂。唯有瀛台山煌下跪磕头,高呼:“明白!谢吾皇赐命!瀛奴跪谢!”
看到这被称为北陆蛮王的威武男人披头散发的跪在自己脚下,少年再次无聊的摇了摇头。他招了招手,身边的侍卫立刻递上去一根烧红得到烙铁。尼柯莱斯缓缓的将烧红的铁钳印到了瀛台山煌的脸上,瀛台山煌吃不住疼痛,发出痛苦的惨嚎。
“父王!”瀛台白再也用无法冷眼旁观。他用力挣脱了两位金甲武士的手,甩开双腿,试图跑到父王身边。八岁儿童的身形灵巧且迅速,然而刚跑了不过三步,他就再次被一只大手按倒。
瀛台山煌并没有回头,反而用只有瀛台白所能听懂的北陆方言,交代了最后的遗言。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是瀛台家族新晋的大族长,北州七省的新王!从今天起,你要记住…”
“你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在漠北活下去!”
“哪怕是像野狗般摇尾乞怜,卑微到尘土中,也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资本!”
“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不要紧,但先背下来,早晚,你会懂!”
说完这几句话,瀛台山煌就昏死了过去,隔天,二十多万成年蛮族全部被打入奴籍,罗马王尼柯莱斯?昆塔将绝大多数的北州男奴分给了他新指派的北州执政官朱尔斯?庞贝,剩下的全部装入奴隶船,运往世界各地。
那一天,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瀛台白和一众老弱妇孺一起,看着那些平日里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在草原上奔跑的汉子们被削去顶发,用铁链长长的串成了一串。穿着绫罗绸缎的异域商人如同挑选牲口一般拿着手杖和皮鞭不停的指指点点,谈好了价格当场印上烙印。
有不甘为人奴的蛮族大汉引刀自刭,但看到这一幕的罗马官员们只是扯了扯嘴角,回头就从妇女和儿童中拉出来了十个当场斩首。他们故意杀的很慢,让那凄惨的叫声,传出很远很远。
“你们的贱命已经归我神圣罗马帝国所有!再有男奴擅自自杀,我就杀一百个儿童;再下次,一千个!”
瀛台白用力攥紧拳头。看到这一幕,他彻底理解了父王的话。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尽管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他十分清楚,北境诸侯荣辱兴衰所有的担子,从今天起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