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大陆,闹市。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手持利刃挟持了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冲着众围观者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人质少女浑身发抖,不敢反抗。
“唉,真可怜。”
“快去叫卫兵来,这汉子疯了。”
……
一群人围住了疯汉,却没有人出手。路过的钟有时听见动静后忍不住拉住哥哥钟无悔的袖子打算多管闲事。
“妹,这种事是凡夫俗子管的,你我可是修行之人,钟家的人不便管这个吧。”钟无悔很无奈。钟家家规森严,随意出手要受责罚。
“哥,这里也算是咱们家的地盘,不能放着不管,卫兵几时能到啊。”钟有时终究是小姑娘,有些热情。
“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是女人……”一个少年在旁边念念有词。他的样貌还算英俊,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年纪,不过好像有点不正常。他分明是个男孩子,却当众说这种话,简直了。他一边念,一边双手并指摁住额头两侧,似乎神棍发功一样。
钟家兄妹发现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对视了一眼: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爹!”少年神棍念完之后,突然就大喊着,冲向疯汉直接跪倒。
“女儿,你认得爹了,快,乖,让爹抱抱。”疯汉放开了利刃和少女,抱住了少年。
这下,不光是钟家兄妹,连其他围观的众男女老幼都张大了嘴——这不是个男孩子么?!
“怎么回事?”一队卫兵终于姗姗来迟。
“爹,这些大哥哥都是好人,你跟他们走吧。”少年以女声说话,引得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带走。”卫兵头子二话不说,直接拉走了疯汉。
“好!”钟无悔带头给少年喝彩。他看明白了,这少年神棍是在救人质。众人,跟着齐声喝彩,对少年的机智十分佩服。
“好说好说,有没有打赏的?”少年换了一副嘴脸,像街头卖艺的耍完把式后一样讨赏。
“切!”众看客无语,纷纷冷言冷语,一个子儿也没有,直接溜了。少女以眼神感激救命恩人后,也走了。
“白辛苦一场啊。”少年抱怨,见两兄妹还在,似乎要打招呼,先自我介绍:“我叫张从,从来不干好事的从,弓长张。”
“你刚才不是做了一件好事么?”钟有时反驳。
“我收钱了呀。”张从展示适才从疯汉腰间摸来的钱袋。
“你,这样不好吧?”钟无悔无语了。
“有什么关系?那是个疯子,给人抓进去了,管吃管住的,要钱干什么,还是我比较需要。再说了,我救了一个姑娘,肯定要收点好处啊。”张从理所当然。
“岂有此理!这里可是我们钟家的地盘,你报上名来,我和你打一架。”钟有时生气了。
“好男不跟女斗。”张从收好新鲜到手的钱袋,不理她了。
“哥!”钟有时跺脚。
“妹,他好像没有法力波动,是个凡人,不便出手吧?”钟无悔很无奈,欺负凡人惹人耻笑。
“我不跟女的打,跟你过招不妨事。”张从本已走远,又转了回来,似乎要应战。
“这可是你说的。”钟无悔笑了,道:“在下钟无悔,钟家长子,向张兄弟讨教。”
二人来到僻静处,立即交手、
“冷兵器时代!”钟无悔使出家族秘技。钟家修习的是时间系法术,能够操控小范围的时间规则,他这一招,交手的二人都只能使用最普通的武器——冷兵器。这么一来,就不算违背家规,只是流氓干架。
不会法力的张从面色凝重,不过迎战之后发现对手并不像想象的那般强——充其量是个卫兵级别的货色。他与对手使长剑交手,一番恶斗,倒像是武侠故事中的过招。
“好了,妹,哥已经教训过他了。”钟无悔鼻青脸肿,转过头,以后脑对着妹妹说话。
“哥,你不要紧吧。”钟有时有点后悔了。
“我比较要紧,有没有医药费啊?”张从其实没受什么伤,就是手上擦破点皮,碰瓷。
“哼!”钟有时冲张从怒目,而后变出一张温柔脸,冲哥哥道:“咱们走,什么人嘛。”
“小哥,你人不错,我叫张从,有生意可以找我。”少年在他们背后大笑。
讲道理,这年月用冷兵器干仗的已经不多见了。各种法术、魔法、幻化变形、召唤小弟、巨大化五花八门林林总总,什么样的没有啊。张从这么稀里糊涂地打了一架,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姓钟的小子有意相让。
“妈的,我为什么就一点法力都没有呢,难道我不是主角么?草!”张从躺在床上,自言自语。他本名张从善,自从杀生之后就改了名字。凡事一定要有好处,就算是做善事也不能例外,这是他的原则。
“算上这次挣的,路费应该够了。”他摸了摸钱袋,很满意。钱够了,就可以去北方的巨兽森林或者天脉雪山找一头像样的坐骑,毕竟这年月用两条腿走路的已经很稀有了。他又没有法力,不会飞,更不会传送,坐骑是当务之急呀。
“臭小子,还敢回来住,你上个月房租呢,快点交出来。”房东来要钱了。
“地震了。”张从麻利地滚下床,从窗户往外跳。房东是个胖女人,胸大,屁股更大,肚子也圆滚滚的,整个儿就一肉山,每次来催房租都会提前泄露机密——整个房子都在晃。
“兔崽子,小心老娘叫你欠债肉偿!”房东从窗户看到街上的张从,叉腰怒喝的同时咽口水。
“有话好说!”张从感到一阵恶寒,赶紧溜了。真是的,您老这分量,我小人家怎么顶得住啊,这也太残忍了。他无视路上行人的怪笑,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离开了。
紧赶慢赶,张从来到一家价格不高的飞行站,打算坐巨型飞禽赶去巨兽森林。付了钱,上了巨鹰的背,他发现自己成了另类——他是唯一一个穿得很厚的人。其他人不用说,一看就是会法力的修行人士,个个以怪异的神色看着这个包成粽子的年轻人。
“诸位,都坐稳了,走!”驯兽师一声令下,巨鹰展翅,飞向天际。驯兽师是统称,这类人主要负责驯化被高人擒住的巨兽和巨鸟,有时扮演马车夫的角色。
“小老弟,你很冷么?”有个老头仙风道骨,穿着单衣道袍,似乎很善意地询问张从。
“还好。”张从紧了紧外套,发抖。妈的,你们还能不能算人类啊,一点都不怕冷的么。
“小子啊,你带钱了么,能不能借我点,老夫最近手头紧。”老头摆明了打劫呀。
“好说,好说。”张从没料到,这种时候会遇到这种事。他这一趟是去寻坐骑的,自己没有法力当然要雇人,财不露白,看来要出事啊。这鹰背上可没有执法者,他一个无名小卒若是挂了岂不是白死?
“哎,老弟,老夫可不是欺负你。这世道,乱啊。你一个凡人,坐马车,坐船,都好啊,偏偏坐这飞往巨兽森林的巨鹰,看来挺有钱啊。老夫可是一片好心,你可要长长记性,懂了没有?”老头完全以好人自居。
“拿去。都是些不值钱的银币,还请前辈不要嫌弃。”张从很识趣地拿出银钱。
“嗯。现在的年轻人,也并不都不懂规矩嘛,你就很好。”老头收钱入怀,笑嘻嘻的。
老不死的,为老不尊。干着土匪的买卖,居然以传道受业者自居,脸皮比房东肉山还要厚,哼。张从不敢惹事,只好腹诽。
“你们,学着点啊。”老头转身就开始恐吓其他乘客。
轮修行境界,老头只是区区半妖上境。可是,其他乘客都是半妖中境以下的,合起伙来只怕也还不是他的对手。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交钱买命,结果有一个不识趣的当场被老头一掌就给扔下去了。
“哎呦,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他摔下去了。”老头拍拍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别闹,我今天可没喝多,不会有人掉下去的。”驯兽师一转过脸来,众乘客都愣住了。他显然喝多了,一身酒气。
“我擦!你你你……”老头乐极生悲,变了脸色。巨鹰正飞在天脉雪山境内,若是掉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得成为巨兽的口粮——地方越冷,巨兽就越生猛啊。
果然!
上梁不正下梁歪,驯兽师是个酒鬼,巨鹰也像喝醉了一样乱飞。众乘客嗷嗷怪叫,期盼巨鹰能够安全着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巨鹰一头撞到了雪地上,所幸没把众人摔死。
“我日你姥姥的,这么不敬业。”老头没受伤,不过气呼呼地去宰了驯兽师泄愤。
完了,要出事。张从心知,这事情只怕不好解决。没过多久,来了一只超大的狼——八丈高。这头狼通体雪白,姿态骄横,藐视众人,闲庭信步一般绕着众人走了一圈。
“嗷呜——!”巨狼叫了一声。
众人心里发毛,不敢稍动。老头适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钱财身外物啊,脑袋搬了家可放不回去。
“胖子肉多,它吃饱了就好。”老头二话不说,一把抓了个胖客人扔了过去。巨狼并没有张嘴,反而避开了。胖子直接摔到地上,死了。
“前辈,别乱来,咱们联手,足以对付它。它是畜生,吃饱了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张从急中生智,笼络众人。
“对。我们,我们一起上。”另一个半妖中境的小胡子青年附和。
“对,跟它拼了。”
“拼了。”
陆陆续续的,剩下的七个活人纷纷呐喊壮胆,要与巨狼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