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的人生,我的经历,我的一切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孟泽帮我联系了殡仪馆,将我父亲火化。
火化的那天,只有我自己,他生前的那些好朋友,那些推杯换盏的合作伙伴,现在只希望看到钱,他的后事,又有何干。
我刚拿到骨灰,电话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路少爷,俗话说父债子偿,老家伙虽然死了,但他欠的贷款可还是在的,什么时候还钱呀。”
我愤怒地道:“我爸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要钱,现在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原形毕露了吗!”
电话里的人丝毫不在意我的愤怒,不慌不忙的道:“路少爷不用生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跟你爸在不在的没关系,不过看在老家伙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上,别怪我心狠,只能法院见了。”
“我会一分不少的还你!”我吼道,把电话挂断了。
当天,我便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老家,一个小县城。
那时候的他,多么意气风发,有多少小姑娘倾心。我的母亲就是在这里和他在一起的,可是后来,老路越做越大,就抛弃了我母亲。在我记事的时候,母亲便不在了,她从来没给我说过母亲的事。
我在小城里待了三天,这三天,我不断的思考以后的人生,可终究只是一滩浑水。
当我返回画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门缝中塞满了各种通知传单,其中就有最近的法院传单,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一张张捡起掉下来的传单,捡着捡着,心里一阵酸楚。
我蹲下来,眼泪掉在地上。什么梦想,什么未来,在这个时候,都烟消云散了。留给我的,只有还不清的债,还有一个未知的将来。
正在这时,我看见了一双白鞋停在我面前,我已经不想再见任何人了,既是不想,也是不敢。
那人见我头也不抬毫无动静就也蹲了下来。我才看到,是苏清梦。
我还是低着头,还是沉默着。
“这两天我每天都过来,可是你不在,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我问了孟泽,他也不给我说,我就只能每天过来等你。”苏清梦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还是听说了,没关系的,我相信你可以,毕竟,你是我最崇拜学长。”
我终于抬起头,但回给她的不是微笑,而是一顿发泄:“苏清梦,你不用过来可怜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现在你看到了,我现在就是这样,或者以后也是这样!我们才认识几天,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只是我身边的一个过客之一,请你不要打扰我。”
“我的生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领你的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怜,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苏清梦显然没想到我的反应会是这么大,也被我的一番话气的面红耳赤,大叫道:“谁要管你,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好!路星河,就当我我们从未见过。”
苏清梦的这些话,几乎都是喊出来的,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我只能看到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我不知道怎么会对苏清梦说出这样的话,这件事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还来这儿等我。可是我却没哟有找她道歉的想法。我自己的这个烂摊子还解决不了,哪有闲心去在乎这些事。
这样也好,省的牵连到她。
我起身打开画室的门,里面的装饰还是没有一点变化,但这即将就不再属于我了。甚至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主人会如何对它。
画室的东西并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看了一番,只有一幅画,是我唯一舍不得的。
那是耿耿的侧脸,也是苏清梦画来赔偿我的,想了想,还是带上了。不知道是为了画上的人,还是作画的人。
我给孟泽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把画室挂出去卖掉。
说完这些话,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画室。这里是我最一开始工作的地方,倾注了我无数的心血。但越是重要,就越是舍不得。没有办法,这间画室是我名下最值钱的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我的一切都会想这间画室一样烟消云散。
抓起手中的法院传单,离开了画室。该面对的也要面对了。
一个月后,所有的官司都结束了。代价就是路氏集团的所有股份都不属于我,还有我的后半生。
当我走出法院之后,看见孟泽在等着我,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了过去。
孟泽伸手递给我一支烟,这次我却点上了。经历的太多,真的需要一点什么可以给我一点缓解。烟的味道很呛,很苦,但我这个时候却丝毫感觉不出有多呛,有多苦。
“星河,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孟泽深吸一口烟问我。
我看着天上的云聚成一团,压得人好像喘不过气来,终究还是摇摇头,道:“没事,我自己可以。”
“没事”是人这一辈子说过最多的谎言,可在有些时候,却能让人感到心安。
孟泽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别自己一个人撑着,你还有我在,帮多帮少,我孟泽尽全力。”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件事过后,我可以说是连晚上住哪儿都不确定,身边的“好友”听说我现在的情况,都是有多远走多远,生怕沾染是非。毕竟,我再也不是路家大少爷,再也不能给他们那些所谓的利益了。
孟泽这个时候站队,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现在我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不离不弃的兄弟了。
“这些年我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自己攒了快三十万了,你先拿去用,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孟泽语气平淡的道。
他什么条件我能不知道?连一顿饭都要来蹭我的,这些钱是准备娶媳妇买房子用的。鬼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攒下来这么多的。
“孟泽,谢谢我就不说了,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用你的钱,我这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我哭笑着对孟泽说。
还没等孟泽回答我,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最近我最害怕的就是电话的声音,不是催债,就是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