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周末回家要准备哪些东西,手头还有多少钱可以带回去,顾陈年脑中盘旋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数。
头发也擦得差不多半干了,顾陈年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把毛巾挂好,这个时候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响了,有电话。
顾陈年停下脚步,回转身去拿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母亲。
顾陈年觉得有点诧异,为了不让父母承担电话花费,平时都是顾陈年给母亲打过去,极少需要顾母主动打过来,特别是在周日的晚上,这样的时间。
顾陈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挂掉再回过去,手却比脑快,下意识的,直觉地直接按了接听键。
“陈年,你爸他……”母亲颤抖而带着哭泣的声音传过来,“你爸他不行了,他刚才吐了几口血,从凳子上歪倒了……”
顾陈年的大脑一片空白,又吐血了?倒了?现在呢?
“妈,现在呢,爸现在怎么样?”顾陈年急了,隔着几个小时车程的距离,心中一片黑,比窗户外面漆黑的夜还黑,慌,荒,恐惧而无力。
“我喊了陈彦来,他给你爸做了人工呼吸,也打了120,可你爸已经没有呼吸了,陈年,没用了,你爸……他走了,走了......”
顾陈年觉得电话那端母亲的哭泣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空,以至于她似乎什么都没听清。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明明昨晚才和他通了电话的呀?明明他说感觉还可以,不是很难受,才只过了一天而已,只过了不到一天!
这个周末就要回去了看他了啊,走了?走哪儿去?去哪儿?
顾陈年泪流满面,错愕惊慌,身体颤抖,跪倒在床边,大哭:“妈,不可能啊,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陈年,陈年,120的人了解了病史和现在的情况后,也判定……”母亲的声音又传过来,“陈年,我们现在要去喊人帮忙了,陈峥那里,还有陈沫那里,你通知他们。”
“好。”顾陈年下意识地应了,声音轻到自己都听不见。
对,陈峥还不知道,陈沫也不知道,要尽快告诉他们。
可是,怎么说?
心脏上坠着的那块石头,吊了两三年的那块石头,最终线断了,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父亲离开了,他走了!
只有母亲和陈彦在他身边,自己、陈峥和陈沫都距离他那样遥远!
没有最后的陪伴,没有告别,他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
六口之家,从此刻起,残缺了一块,残缺了很大的一块,再也不完整了,再也不可能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