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类生物,包括龙族在内,喜欢奴役一些种族为他们服务。其中最容易控制的,就是拥有蜂巢思维的生物。
什么是蜂巢思维呢?简单来说,就是有一个最高首脑,比如地穴女皇,它负责整个族群的繁衍,以及控制其他个体的行动。剩余的个体分工明确,比如人面蜈蚣,它们是负责捕猎及吸血的“战士”,之后它们会在隐蔽处把血液吐出来,交给一种皮糙肉厚的虫子——“工兵”,工兵会把血液喂给女皇,必要的时候它们自己也是营养来源。同时,工兵还会把带有魔力的矿藏变成食物,让女皇获得更多的食物。最后是一种灵活敏捷的虫子——“奴仆”,它们负责其他的所有事项,比如打扫卫生等。
——节选自《龙族帮凶之地穴虫》,帝国600周年纪念版
鲜花村,一切事情的起点,终于迎来了今天的又一波客人。
“这些阴影里的老鼠只配活在下水道!”
凯文不断地用自己的马鞭抽打地面,周围是剩余的十六名战士。就在他们进入村庄后不久,一大群能够隐身的虫子突袭了他们,瞬间就拽走了两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杀散这些混蛋后,只找到一对空荡荡的皮甲,还有两具新鲜出炉的木乃伊。等到清点人数的时候,又有一个倒霉鬼不见了踪影,混战中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失去的踪迹。
当然,凯文暴怒的对象显然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阴影行者们。在他看来,使用幻术玩弄他就是欺骗骑士的荣誉,作为先锋却不好好开路,就是失却军人的尊严。
没有荣誉和尊严的存在……那就只配生活在下水道里,和阴沟老鼠作伴!
“稍安勿躁。”巴郎德抖抖缰绳,“这点损失跟我们的计划相比,完全可以接受。只要能够抓住那种蜥蜴,或者获得它的卵,我们就能达到所有的目的。”
凯文面色一僵:“可问题就在这里。按照那两个莽夫的思维,一定是把它砍了再说,遇见所有的蛋都会打成碎片,任由蛋清流淌一地,说不定还会像煎鸡蛋那样,炒个十七八遍,然后吞下肚子。”
巴郎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凯文,很快年轻人的嘴巴就不得不在压力下闭合,这时巴郎德才缓缓开口:
“我不否认你的话,他们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你想一下,把思维放开来,不再局限于罗林斯王国,而是站在整个大陆的角度上去思考呢?”
凯文一愣,张目结舌几秒钟,磕磕巴巴地反问:“什……什么意思?”
巴郎德重新看向远方,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教诲:“我已经活了快七十年,自从先王赐予我这把象征骑士荣誉的宝剑以来,也有快四十个年头。我走过大陆,经历过两次王国战争,至于小规模的冲突更是不计其数……”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身,死死盯住凯文的双眼,语气变得愈发沉重:“但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想一想,它有翅膀,能够飞翔,城墙将不再是它的障碍。可相比于鸟类和昆虫,它的力量、防御力还有那压倒性的烈火,毫无疑问在‘战争兵器’这一项目上,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
“更不要说那边的要塞,对,就是被砍去一半的那个。在你们眼里它和蜥蜴没什么关系,但在我眼里,那就是它的潜力,代表了未来它成长起来后的破坏力。想一想,一头能够喷火,能够飞翔,能够抵抗任何攻击,还能够摧毁城墙,毁灭关隘的巨兽……你们可曾听闻过相关的传说?”
所有人,包括凯文在内,全都缓缓摇头,就连巴郎德本人也不例外。
“没有!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东西,想必阴影行者也是一样。然而,它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有一个巢穴,就意味着必然有更多的巢穴。那么,为了掌握这种巨兽的更多弱点,为了击败它们,阴影行者是不可能放过这些样本的。”
凯文的眼睛瞬间发亮,连称呼都随之改变:“您是说,如果真的有蛋,那两个人一定会保证它们完好无损?”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
突如其来的颤动打断了巴郎德的话语,所有人都紧紧伏在马上,用力控制好缰绳,安定住略微惊慌的战马,四下里看着周围。
“地震吗?”
“别说傻话,”凯文怒斥方才失言的部下,“这怎么可能是地震!罗林斯王国哪里有地震的先例了?”
话音未落,村庄中心的土地突然高高隆起。在众人来得及反应之前,一个硕大的头颅探出地面,散发不祥红光的八只眼睛配合那巨大的钳子嘴,令所有人面无颜色。
老巴郎德立刻认出了这个怪物的身份:“神灵呐!这是地穴女皇!”
“什么?”凯文大叫,“这么大个?”
“一般不会,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看看那张嘴,我敢保证它生吞战马都不用打嗝!这他妈比正常的女皇大了整整十几倍!”
骑士们的心沉到谷底,这种怪物不可能由一支中队收拾掉,必须配备攻城武器以及大量的炮灰步兵才能有所作为。
但,当女皇的身体彻底露出地面,惊恐的心情瞬间化作无语。他们清晰地看到,就在女皇的胸口,两个一身黑斗篷的家伙正在拼命戳刺,哪怕手上的家伙相对比下只有火柴大小,他们也丝毫没有放弃。
“傻了吧?那么点的东西怎么能伤的了大家伙?”
凯文回头看了眼说这话的部下,冷厉的眼神刺激得他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抬头。老巴郎德撇撇嘴,替他解了围:
“是毒药。”
“毒……毒药?”
“这么卑鄙的东西怎么能?”
巴郎德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众人,结果不光是普通骑士,就连侍从之中也有很多人在点头,好像很是认同“卑鄙”的说法。
好在凯文没有这么做,不然他可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这小子更进一步了。
卑鄙、荣誉、龌龊、荣耀……这些词语并不是绝对对立的,至少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去谈论它们的。
一切,都必须在取得了胜利以后,才有资格获得评论。
可惜,年龄的差距,让这些年轻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事实。这么说来,罗林斯王国的教育制度还是挺成功的,大王子身旁的骑士就没有这么多废话可讲。要不是他本人脑子不好用,巴郎德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闲散骑士算了,根本用不着劝凯文更进一步。
说到底,自己也是为了……
这时候,阴影行者和女皇的战斗逐渐落下了帷幕。在足量的强效毒药渗入身体后,女皇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瘫软下来。随后,艾克对准它的左数第三只眼睛全力刺杀,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钻进它的大脑,直接让寒冰冻结了对方的头颅。随后拉尔斯调转斧头,抡圆胳膊用力砸下,直接把硕大的头颅轰成破碎的冰块。
胜负已分,凯文却依旧心不在焉,他关心的并不是这场战斗的胜负,而是“他的蛋”的安危。没错,这时候凯文已经把蜥蜴卵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了,哪怕正面对上阴影行者他也在所不惜。
另一边,艾克倒是不知道身后之人竟然有如此花花肠子,他的目光完全被一旁刚刚显露出来的痕迹所吸引。
“喂,拉尔斯,来看看这个。”
拉尔斯循声望去,入眼处是一个巨大的爪印,其中心躺着一套被压成金属片的盔甲,上面的玫瑰花勉强能够辨认清楚。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那位发送警报信号的骑士的东西。他不知道遭遇了何种猛兽,被一巴掌变成了抽象派油画,就像人们毫不在意地碾死蚂蚁一样。
鲜血和肉末已经不见踪影,拉尔斯联想到方才的地穴女皇还有那群人面蜈蚣,马上就意识到它们的去处,多半是成为了下一轮孵化的养分。
至于这巨大的爪印,虽然已经有点模糊,但是从边缘的痕迹来看,明显是那头蜥蜴放大无数倍后的结果。当然,放大的不仅仅是脚印,还有体型、力量与体重。考虑到它们的核心力量超乎想象得强大,拉尔斯认为,这个深入地下的爪印很可能并不是它的“全力一击”,甚至可能只是随手拍打苍蝇的程度。
至于真正的“全力一击”……看看那边的要塞吧,那可是直接掀飞了半座石山!如此看来,任何城墙都没有挡住它们的可能性。
至于这位骑士,能够穿过虫子密布的村庄,来到最中心,已经称得上是骁勇无比了。可惜,他最终面对的,是人类所不能单独战胜的敌人。
拉尔斯摇摇头,为他祈祷:“愿神灵保佑你的灵魂……”
“现在怎么办?”艾克看了看已经被掩盖的地穴入口,“蛋还在下面,我只拿出了三个。”
“那就足够了。”拉尔斯拍拍他的肩膀,“我们——”
“咳咳咳!”
阴阳怪气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两人迅速回头,只见被他们甩掉的骑士中队又跟了上来,所有人都是长剑在手,显然不怀好意。
众人向两侧分开,领头的骑士越众而出,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们:
“首先,作为罗林斯王国的王室成员,我很自豪地站在这里,感谢两位的生死奋战,为我们国家的和平作出了贡献。”
拉尔斯与艾克没说话,只是纷纷鞠躬行礼,表示尊敬。当然不是尊敬这个半草包,而是尊敬罗林斯王国还有红玫瑰骑士团。
凯文丝毫没有察觉这一点,他对两人的前谦卑态度很是满意:“不过,既然此地是罗林斯王国的领土,那被发现的东西理应属于罗林斯王国。”
艾克的手极快地一抖,差点就要摸向放着三个蛋的位置,好在他的自制力在最后一秒发挥了作用,生生抑制了这种冲动。
只是他的动作没能逃出凯文的眼睛。
“那么……请你们把属于我们国家的东西还回来,不然,请原谅,哪怕你们对罗林斯王国做出了卓越贡献,我们也只能把你们称为小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