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香很少看到眼前的纪单杭露出正经的神色,他大部分都时间都是懒散的,相比之下完全是两个人,骤然收紧的瞳孔下透露出紧张的情绪。
“有脏东西!”纪单杭道。
低沉的引擎声被外面的风覆盖,从玻璃的缝隙中吹进来,呜呜地响,像鬼魂一般低声哭诉,听起来格外地渗人。
“糟糕,我们进入不知名的净世界了,把车开快一点,但愿这个净世界不大。”梁春香道。
纪单杭猛地踩油门,时速表涮涮地往上爬,很快就到了时速一百公里。
梁春香紧闭双眼,眼前的世界忽悠在她的脑海里变的清晰起来。一台大桥上疾行的宝马,离车身后大概百米左右一大团黑雾紧跟其后。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黑影在黑雾的笼罩下逐渐显露出身形,冷酷,残忍。
风吹门声变成了尖锐的东西在玻璃和钢铁上摩擦,刺耳的声音透过车身传进了纪单杭的脑袋,他能感受到车外有东西在刮着他的车。黑雾逐渐笼罩了上来,车外桥边的石墩上,圆形的石墩在黑雾中变成了一个个怪异的人形。
它们扭动着僵硬的身躯,咔咔作响。它们伸展开后立马跟在车旁,隔着沾满雨水的玻璃居高临下地看着车里的两个人。它们眼里冒着精光,像银光棒在黑夜里散发出的光茫,把纪单杭和梁春香的脸照的惨白。
梁春香睁开了眼,眼里有金色光茫闪烁,“很多……有点数不过来。”
纪单杭扭过头来,摸着她的手沉声道:“有我在……不要怕!”
“看看能不能冲出去,实在不行就把它们都给宰了。”纪单杭继续说,“该死,全世界加起来都没有几个净世界,青城这种小地方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净世界,还好死不死地在关键时刻出现。”此刻他的脸已经坚硬如铁,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他不再紧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一次任务至关重要,会不会是我们是不是暴露了?引其了它们的注意?”梁春香问。
“应该不会。”
“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提前回来做侦查,我确保我没有漏出什么破绽。”纪单杭说。
梁春香想不通,这么巧的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宝马已经到了极限,车外地鬼影还在紧跟不舍。纪单杭把油门踩到底,这一次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全速飙车的乐趣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路边的路灯数量也开始慢慢变多了,在灯光地照射下地面清晰无比。枯枝般的手拍打在车身上,像上了年纪且营养不良的老人的手,“砰砰”作响。纪单杭怒目而视,紧瞪着外面的鬼影不断地拍打自己刚买的新车,心疼不己。
“别他妈拍了,拍坏了你他妈的给我赔钱!”纪单杭摇下了车窗朝外怒吼道。
高速行驶的轿车下,风哗啦啦地吹进了车里,让纪单杭的不小心吃了几口大风。
鬼影愣了一下,也许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人,居然还敢摇下车窗来找死,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垃圾就是垃圾,说人话都听不懂,还学来追什么车?一边玩泥巴去吧你们!”纪单杭继续嘲讽,说完还朝车外的鬼影伸出了一根中指。
临床研究表明,全世界同用的语言大概有“嗯”、“啊”、喂”登等简单词汇;通用的肢体语言有“吃饭”、““招手”还有“伸中指”。
鬼影虽然不是人,头脑简单,但此刻仿佛懂得了纪单杭的手势,立刻勃然大怒了起来,苍白的脸色立马狰狞,伸手就要往车里钻。
梁春香傻了。怎么回事?你这样子不是更加激怒它们吗?此刻你做为司机不应该踩紧你的油门有多快就跑多块吗?
一只瘦小的鬼影半只身子强行探进车内,狞着笑意,看起来各外的渗人。它抓起了方向盘,企图要影响纪单杭开车。
纪单杭右手紧握,气势立马提了起来,发出了利剑出鞘般的气息。他冷笑着,顺手就往它脑袋上给了它一拳。冰凉凉的,打在它的脸上仿佛打在一具尸体上,毫无温度。
刚想爬进车里的鬼影翻着荧光的眼,黑色的鲜从它的鼻子流出,双手无力的爬在窗上,直至滑落。纪单杭一拳直接带走了鬼影的生机。
“就这呀?先回去练个几年再出来吧!”纪单杭继续嘲讽。
像是惹了众怒,越来越多的鬼影聚集在这台高速行驶的宝马车旁。它们嚎叫着,发出一种听不懂的声音,像是指挥,也像是在呼唤更多的鬼影。
纪单杭一看形式不对,立马关上了玻璃窗。
鬼影砸得更大声了,车身一些薄的地方已经隐隐出现了凹痕,过不了多久就会活生生被它们给打穿。
梁春香透过车窗往外看,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鬼影。车的前方也出现越来越多的鬼影挡住他们前进的道路。纪单杭死死地踩住油门,用车高速行驶的力量把挡路的鬼影给撞开。残肢断在车盖上,黑血直流,很快就被暴雨冲洗干净。无数的恶鬼迎面扑来,看起来真像是地狱。
纪单杭稳健地扭动着方向盘,梁春香看着他那处变不惊的面容,忽悠想起了小时候也是有一个男人这样稳健地扭动着方向盘,带着她去各处的游乐园玩,买各种好吃的……可惜那个人再也不见了。
车头一个个鬼影倒下,宝马像一头爆怒的野牛在桥上进行一次残酷的屠杀。车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残忍。纪单杭始终踩紧油门,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轮胎在高速摩擦中发出淡淡的焦味,仿佛成了一个屠杀机器。
车连开几百米,一路都是鬼影的黑血。
他一个紧刹车,宝马来了个九十度的漂移,一下子就将前方大片的鬼影扫在了车滴下。他再狠狠地踩油门,将一只鬼影撞在桥上的护拦上,鬼影发出了一声惨叫,不像是正常人发出的声音。他继续换挡掉车,后车又将好几只鬼影撞在后方的护拦上,一下子,整部车都沾染了黑色的鲜血。
“神裔也是会流血的吗?呵……就这也自称神裔?蝼蚁罢了!”纪单杭看着地上的残肢流出的黑血不屑说道。
借着宝马停车速度减了下来后,鬼影们抓住了这个机会纷纷爬上了车上。有些鬼影爬到了引擎盖和车顶上,挡住了纪单杭的视线。随即挡风玻璃一声爆响,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一大堆鬼影围了上来,“砰砰啪啪!”没几下,这一台刚买的没多久的宝马就快要被鬼影给打报废了。
“看样子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梁春香看着面前车盖上想要爬进车里的鬼影,无奈地说道。
车前盖已经开始冒烟了,不知道哪个部位被鬼影给砸坏,像是快要着火了。纪单杭看着满目疮痍的宝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可是一台价值一百多万的宝马,为了买这一台宝马他是可曾在“工厂的流水线”里工作了无数的日夜,再加上自己老爸给了一点钱才能买下来的。
还想着能驾驶着这台车在自由的道路上兜风,一切都没了……
没等纪单杭多愁善感,鬼影扎堆地从挡风玻璃往车里挤,张牙舞爪。
“这下糟糕了,没有随时携带武器,一会打起来有点难打了。”纪单杭苦笑。
“那是你,我可不需要武器。”梁春香说道。
“如果这一次能活着走出去,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要随时携带武器!”纪单杭一声怒吼,随即仿佛化身巨龙,身臂一挥,手臂的青筯凸起,一把把在挡风玻璃的鬼影们打飞。
两人打开了车门走下了车。也许是被纪单杭吓到了,原本聚集在车旁的鬼影后腿了几步。它们呈圆状围着梁春香两人,发着荧光的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敢立马冲上去。
梁春香看着鬼影那苍白的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心里膈应了一下,没来由的有些担心。
看着它们一时间没有冲上来,纪单杭问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进入到这个净世界的?”。
“大概是上大桥的时候!当车里的音响停的时候,我们就真正地踏入了净世界。净世界里完全隔绝外界,一点信号也不会有。”梁春香回道。
“有我在,我绝对会带你出去的。”
纪单杭还是像之前那样啰嗦,他企图营造一种轻松的环境,来避免俩人都在这种环境下担心。他额头都是汗,紧握的双手有着轻微的颤斗。
梁春香突然扭动看向身后,喃喃道:“我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人……觉醒了!”
……
张超咩爸爸的丰田车跟在身后。丰田提速起来没有宝马的快,只能远远看着宝马上了大桥后丰田才跟着上去。
“那么大的雨这台宝马也敢开这么快?不要命了吧?”张爸羡慕不已。他也曾想过,一百多万的车虽然咬咬牙也能买,但是后面的日子却会很难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电流声啦啦响后,一片残肢断臂、黑血直流的场景映入了他们的眼里。一片鬼影站在路边沉默地目视着他们,一同睁眼,荧光在眼里跳跃着,像一团鬼火。
张爸的双腿已经打颤了起来。他也算是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见过很多大世面,可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鬼东西。张超咩害怕地遮起了双眼。她被吓到了。
陈文痛苦地抱起来头,弯曲在座椅上。他的头脑仿佛强行被塞了东西一般,凌乱的线条祭在一块圆形石碑上跳动着,仿佛是一种古老的祭文活了过来。种种画面在他的脑海闪过,高耸的祭坛,巫师在吟唱;一道光茫穿过黑暗的天空散落,连接天地的世界树开花;一只凤凰绕着世界树展翅高飞,在天空中留下点点光辉;古老的图腾在叫鸣,远处的神迹冷冷凝视……
觉醒了。陈文的血脉在这一瞬间被开启,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原本正常的人类瞳孔变成了金黄色。一下子,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空气中的尘埃,地上的黑血,鬼影中的低语。陈文迷茫地扫视着,他能感觉到,似乎触碰到了……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