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六，去和小蓝吃饭。去哪家呢？
杨清和回到家中。
这是他租住的公寓。二十平的单间。窗帘被扯碎，地上还有一本厚实古旧的书。
唉……窗帘也要钱啊。
此时见到恶作剧之书，他没有那么激动了。
他很小心地把它捡起，拭去灰尘，摆在桌旁。
穷人怎么恋爱？
赶紧先工作吧。他打开电脑，准备写书。
翻看了一下昨天发布那两章之后读者的评论。评论区比较安静，不像他陷入疯癫的那几天。
只有寥寥几个人发言，认为杨清和昨天发布的那一章落入下乘，写得不够好。
不够好……当然。
清醒的人怎么写出好书？
现在的清和有足够的自信。
今天还要写四千多，加上昨天剩的那三千多字，才能补齐两更。
他调整好坐姿，才打算码字。看到自己昨天写的东西，忍不住皱眉。
这算什么？
文字的表现力是很弱的。
如果要描写血腥和其它视觉上的恐怖，除非读者拥有超凡的想象力，否则是不会被你吓到的。
像杨清和之前写的东西，不过就是，披着恐怖这一层皮的升级流网文。
杨清和这时也生出一股傲气。
他把昨天写剩的三千多字全部删除。
这些读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怖……甚至没有一个人真正爱好恐怖。
就算让他们见识一下百手之物，他们都会癫狂吧？
那个云状漂浮的庞大物体……在它面前时，你不会感到丝毫恐怖。仿佛它就是你最亲的朋友，在你面前睡着……
而当你离开它，你才会意识到它的样貌意味着什么。那一百只怪异的手舞动的手语……富坦语。
杨清和举起自己的两只手。仔细端详。
有的手恐怖，有点手漂亮。凭借两只手，人类可以演奏一切乐章：音乐的、舞蹈的、文学的，还有富坦的。
杨清和开始演奏富坦语。同时敲击键盘。
这是艺术家忘情的狂舞。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艺术天赋，忘情地流露在他的一句话。何况杨清和本来是有一点功底的，不然也不会走上作家这一条绝路……
何况，恐怖艺术和富坦语是最贴切的……键盘谱出恐怖若有似无的山水……
夜深了，杨清和不觉得困。
他再也不需要睡觉了。
他写完了昨天的两章，依次点击发送。坦白说，他很满意。
这个点，读者应该都睡了。但应该还有一两个。乘着还没人评论，他又看了一遍这新鲜出炉的两章，边看边修改错字。
看到最后，他先是高傲地点点头，而后，目光一凝。
主角死了。
被他写死了。
不对劲！从前他都是将自己代入到主角身上，然后写作的。他把主角写死了，而且写作过程中全程情绪高亢，那么他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他默然。
默哀。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拉来那本大部头，恶作剧之书。
他已经不再需要睡觉，也可以不再做梦了。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些应该做的事，钻研黑魔法和生命的奥义，以及，思考爱情。
对，一边扒拉着书页，一边思念蓝启明。
“这就是爱，爱，爱呀。”
他漫不经心地嘟囔。
当杨清和开启他的非人生活第一夜时，他还不知道，也不关心，上川这座城市的阴影里有多少和他一样的异常。
“下牙，麻烦帮忙......”
在一间地下停车场的一角，有一扇不起眼的门。即使偶尔被人看到，大概也会被认为是配电房，或者是杂物间吧。
打开门，是一个整洁的办公室。除了没有窗、看不见阳光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一切都和地上没有什么不同：办公桌，桌上的多肉和电脑。
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这里是下牙，”他对着电脑说，“帮什么忙？”
“就是，下来搭把手。”
这位中年男子不疾不徐地站起。关上电脑屏幕，把办公桌推到一边，桌下露出一个通道。他沿着直梯爬了下去。
下面的空间比上面大多了。这里的装修风格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粗糙。
来到这里，人们第一个会想到的词就是，实验室。但不是那种现代的实验室......屋子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坩埚，里面有着最邪恶和最纯洁的液体。
他们是在造人吗？毕竟人体内就有那么多种不可思议的液体，说人是由液体组成的也无不妥。
下牙和一个头发乱糟糟，面容不清的人，抬着一盆汁液，倒入坩埚。
黏稠而清澈，牛顿又非牛顿......
“何蒙库鲁兹就要诞生了。”
下牙点起一根烟：“如此说来，你还是浮士德的徒孙。”
“我这里可真有浮士德的著作，只不过与炼金无关。你有没有兴趣。”
“我对炼金向来都没有兴趣，对非炼金就更没有兴趣了。”
“你在上面看什么？”
“......录像带。”
“什么录像带？”
“很多，很多有意思的。除了那些旧的，还有一些新的。一个人，在医院里吐出触须。”
“吐出触须？你确定吗？不是他的舌头长了点？什么形状？”
“不是。绛红色。起码有一米长......你有兴趣的话，上来看看。”
“绛红色，从嘴里吐出来。这可能是古朱葵，或者是涨裂朱葵。我没有兴趣，这些寄生虫也就这样。好好看着他，现在，来帮我搅拌一下。来，拿着这根玩意。小心——重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