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之外,周方还在焦急的等待,可是福地内的赵岩却仍端坐在姬昌的残魂之前接受着灵力的渡入。
赵岩这还是首次被人渡入灵气。
灵气入体,赵岩只觉得遍体温热,体态轻盈,似乎只要与附在自己胸口的手掌分离,自己便会立马化作轻羽飘走。
忽而姬昌掌心撤离,赵岩猛地被从意境中拉出,眨着眼睛看向四周,这才回忆起来自己仍在姬昌的墓穴之中。
“姬祖,为何不继续了。”,赵岩有些疑惑。
“再继续下去,老夫这为数不多的灵力就要被你小子给吸收一空了,还如何给你讲道。”,姬昌没好气的说道,他也是这才发现,眼前这小子不仅仅是变脸快,似乎还有点贪得无厌。
“讲道?”,姬昌的话语令赵岩有几分迷惑。
虽然天生道体使得赵岩在修炼道法经义上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优势,但是自从赵岩穿越以后他的修为就一直都是胎成,他的全部心思就几乎都放在了修炼法术上面,所以今日猛然听到讲道不免的就产生了迷惑。
同时讲道二字似乎也激起了赵岩身体的本能,他脑中的记忆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最终定格在了自己已经修炼了十几年的无悲往生经上面,同时想到了自己修为的下一个层次--了然。
与胎成不同,胎成讲求的只是在凡体内结成道胎来增加自己施法的威能以及对灵力和神魂的控制,而了然则是要求修士在道胎的基础上对自己所修炼的道法经义产生更为深刻的理解。
此种了解虽然不会对体内灵力的多寡产生影响,但是却能让修士在施展法术的时候,更符合天地之道,同时也使得法术以及功法与自身的灵力更加契合,与这种变化相仿,在了然之后的固道层次便是对这一变化的巩固和加深。
随着记忆的浮现,赵岩也想起了讲道的重要性,赶快从自己的百宝囊内取出了一直存放其中的道文竹简,这是他们亲传弟子每个人都会配备的。
姬昌接过竹简只是略作观看,而后就是一阵的摇头,轻叹道:
“这卷道经还是失了道义,不过在你脱胎之前使用倒也尚可,我且问你这句,‘往生表象不在魂,三分归墟六分还土,一分存阳夺造化’是何意?”
姬昌不愧圣人之名,一张口便点中了无悲往生经的核心问题。
“是说死后魂魄散尽,却还有一分留存世上,等待造化降临,这是无悲往生经的最核心问题,劝告修士应当无悲,同时切中往生之意。”,赵岩将自己的理解一字不落的叙述给了姬昌。
“不错,不愧是拥有道体,这句经文确实是告知修士要不惧轮回努力修炼,同时这也是给修士指了一条道路,那便是若不可升仙,便要留魂魄于人界,再次投胎,再度修炼,这卷道经必定是我死后才存在于世的,若是我尚在人世绝不会允许这种异端邪说出现。”,姬昌的话开始还很温和,后面口气却愈发的严厉。
“虽有成仙证道之欲,却不知自己努力,只想再等他人援手,此种修士是断然没有成仙的可能的,此经关于修行磨砺的内容尚可,唯独核心道义不可取,待我将他改动一下”
随后姬昌就更改了一段新的道文送给赵岩:证道之心不假他人,魂魄三分成定力,余者七分夺造化,成仙当可喜,不成亦无悲,朝闻道夕死可矣,缘修士耳。
这句缘自姬昌的道文几乎将整篇经文的风格都改动了过来,将一个图存延续等待升仙机缘的经文,立刻改成了奋发向上坚定不移的努力奋进的经文,随后姬昌又在其他的地方略作改动,使得整篇经文容貌大变,一改之前的保守反倒是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对于新的经文赵岩也是心生所感,道家经文本就对具有道体修士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更别提是姬昌所改过的了。
一时间赵岩就陷入到了道文经义的奥妙里,完全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姬昌看着赵岩痴迷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此番他所做的一切几乎已经讲这缕残魂内的灵力耗尽,看到赵岩沉醉与经文他这才放心的沉睡了过去,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再度恢复了平静,只有竹简的‘哗啦’声还不时还会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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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岩迷醉在新的道经之中却不知道等在铜门外的周方是有多么的难熬。
周方已经在铜门处等待了月余的时间,可是就是到了现在铜门仍然没有一点将要开启的迹象。
紧皱着眉头,周方不自知的就向着铜门移动了几步,双手不觉的就搭在了铜环上面,脑中成仙证道的想法好像化作了无数小手,不断驱使着他打开身前的铜门。
“师傅!”
忽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将周方吓了一跳,搭在铜环上的手也猛地抽回,周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楚星河。
“何事?”,周方尽量将自己的语调维持稳定。
“师傅月余不出,冯管事又有重要事务想要向师傅通禀,而此地按照宗规冯管事又不得入内,因此他才托我来到此处请师傅暂回道殿。”,楚星河保持着拜见的姿势,声音从容而坚定。
“重要吗!”,周方仍不愿离开此处,他对成仙的渴望已经快压过了一切。
“师傅!”,楚星河一声断喝,“切莫入了魔!”
楚星河虽然不知道周方此时为何会对此地产生如此执念,可是他知道,这种状态绝对不是修士该有的,尤其是修为已然达到不坠的大修士,否则道心崩塌的结果绝对不是修士可以承受的。
楚星河的喝止终于让周方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呼——”周方长吐一口浊气,慢慢的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铜门对楚星河道:“不错,多谢徒儿提醒,走,我们回道殿。”
没人知道周方这个转身的过程有多难,那种转动就好像是一把插在了锈锁中的钥匙,周方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转过身子。
‘踢踏踢踏’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周方的身影一点点离开了铜门,昏暗的环境中却似乎被留下了小声的呢喃在四处飘荡。
等到周方走进道殿,他一眼就看到了焦急踱步的冯立,轻咳一声,冯立立刻小跑了过来。
“宗主你可算出来了,镐京有异动,徲(chi)王-姬燮(xie)已于数月前猝死,其子姬胡刚刚继位不久便也遭逢了异样,如今的镐京人心浮动,一片哀鸣,姬胡怀疑是有妖邪作祟向,这才向四家发信求援,这是姬胡发给我们大衍的竹函。”,冯立说完递上一片竹简。
周方接过竹简发现其上内容不多,描述也不尽详实,不由紧皱起眉头。
“可知道都像谁传信了,镐京中的修士没有发现异样吗?”,周方将竹简拿在手中,一边轻轻的摩挲一边随口问道,显得并不上心。
“我已经问过来送信的修士了,镐京之中修士也有数人惨死,可能是修为不够的缘故,至今也没有修士发现到底是何物作祟。”冯立说完抬头看了看周方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才继续道。
“求援的书信共有四封,除了给大衍的书信外,还有一封给了阴阳道宗,一封给了医家的丹灵宗,还有一封给了墨家的巫祝宗,书信是一同发出的,其余三家还暂时没有回应。”
“嗯。”周方稍作沉吟,“那就再等等,若是真有邪祟显现或是其余三家有了动静我们再回应不迟,大衍如今坐守西方仅是一个姜墟便足够我们应付的了,暂时不急,你先下去吧。”,周方的口吻显得有些不耐烦。
冯立并没有立刻离开,还想要继续开口,却发现站在一边的楚星河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躬身称是离开了道殿,随后楚星河也拜别了周方。
殿外,先行离开的冯立正在等候楚星河,见道他走出殿门立刻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星河等等,先别急着回去。”
闻声楚星河扭头看向了冯立,似是早有预料般温和道:“冯管事何事?”
“镐京的情况明显有异,妖邪作祟的可能性极大,而我大衍又受到姬祖恩惠,于情于理我等都应当施以援手,星河为何却要拦我进言。”冯立话中满是急切。
“唉...”闻听此言,楚星河先是一声长叹,而后道:“冯管事,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师傅如今深陷心魔之中,别说邪祟之事只是可能,就算真有异端显现,师傅十有八九也是不会理会的,当务之急是除掉宗主的心魔,只有心魔消除此事才有解决的可能。”
听到楚星河的解释再联想到周方一反常态,冯立立时恍然,稍微思考后道:
“此事说来古怪,你从姜墟回来之前宗主还未出现异样,难道是...”,冯立看向楚星河没敢多说,他的猜测是周方的异样与姜墟的妖邪有关。
“不会,我最了解师尊,区区妖邪绝不会动摇师傅的心神。”楚星河听明冯立的意思,立刻摇头否定,随即想到了周方手抚铜环的样子,立刻问道:“冯管事,这次的洞天福地之中可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所有弟子...嗯,似乎福地之内尚有一个未出来的的弟子。”
“还有人没出来?”楚星河闻听不禁惊讶问道:“多久了?”
“月余了,不对有古怪,传承功法怎会这么久?”冯立终于联想到了其中的异常,随后立刻起身道:“星河且回去稍等片刻,我打探了消息就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