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承焕下了三天的禁足令,所以三天请安都没有见到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言,好像原本就没有丽昭仪这个人一般。
第四天的时候,丽昭仪破天荒地第一个来了。当夏荷进来通传说丽昭仪已在等候时,我也十分诧异:“出了一档子事,到当真是磨了磨她的心性。既然有人来了,本宫便提早出去吧。”
“可是娘娘,现在还没到请安的时辰,”夏荷嘟着嘴说:“再说了,丽昭仪一向对娘娘不敬,现在就该把她晾一会,杀杀她的锐气。”
“你说话能不能小心点,”我戳了戳夏荷的额头,夏荷疼得嗷嗷叫:“她以下犯上是她的问题,可身为皇后,本宫不能摆这个架子,否则便是失了礼数。”
夏荷委屈巴巴地说:“奴婢也是替娘娘不值嘛。”
“本宫当然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是本宫的大宫女,在外人眼中,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本宫和凤仪宫。所以以后,千万要谨言慎行,知道了吗?”
夏荷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我走出内室,一眼便见丽昭仪已坐在右首的座位上玩弄手上的护甲。尽管被降了位分,可欣贵嫔不来请安,她依旧是位分最高的妃嫔。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见我来了,她主动站起来行礼。我见她容色依旧,可眉目间着实多了几分憔悴,举手投足也不似从前飞扬跋扈。
“平身吧。”我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主位上:“丽昭仪近来可好。”
她冷笑一声:“嫔妾好不好皇后娘娘再清楚不过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反倒显得虚伪。”
“丽昭仪此言差矣,本宫关心昭仪,是礼节,而并非虚伪。”她说话呛人,我也不恼:“倒是看丽昭仪最近有些上火,等请过安之后本宫让太医开几副清热去火的方子给昭仪调养身子。”
“不必麻烦娘娘了,嫔妾不舒服自己会找太医的。”
其余妃嫔三三两两地到了,丽昭仪也闭上了嘴。嘉美人第一个到,见到我和丽昭仪脸上都无一丝变化,只循礼请了安,坐了下来。紧接着,徐姐姐和冉常在结伴来了,丽昭仪见到徐姐姐,立马坐直了身子:“婉贵人好大的架子,本嫔身为一宫主位都来得如此之早,何况你一个小小贵人?莫不是沾了本嫔的光得了几天宠,便连娘娘和本嫔都不放在眼里了!”
“嫔妾不敢。”徐姐姐没想到丽昭仪来了这么一出,只得跪下。徐姐姐来得一向都是算早的,今日丽昭仪刻意为之,她也是防不胜防:“嫔妾从未对皇后娘娘和丽昭仪有过不敬之心,今日来迟是嫔妾之过,嫔妾愿意受罚。”
“婉贵人平日一向恭谨,况且今天也不能算作迟到,便罚一个月俸禄,当个教训吧。”趁丽昭仪开口之前,我赶紧发话堵住了她的嘴。徐姐姐同我十分默契,立刻接到:“多谢皇后娘娘、丽昭仪开恩,嫔妾定不会再犯。”
“皇后娘娘有意偏袒,嫔妾也无话可说。”丽昭仪失了机会,忿忿地说。这时候,宁良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她穿了一袭粉紫色的宫装,衬得整个人娇艳动人。丽昭仪刚抬起头便看到了她,身体微微一颤,宁良人对着丽昭仪嫣然一笑:“嫔妾参见丽昭仪。”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丽昭仪的反应越来越激烈:“你不是应该已经被赶出宫去了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赶出宫去?丽昭仪您在说些什么,嫔妾究竟哪里得罪了昭仪,让昭仪这样记恨嫔妾,心心念念地想要赶走嫔妾,”宁良人眼波一转,泪水便开始打转,楚楚可怜地说:“难道是,丽昭仪不喜欢嫔妾的梅舞?”
“梅……舞?”丽昭仪仿佛停到了什么惊世之语,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整个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突然,丽昭仪把桌上的茶碗一下子摔到地上,冬梅赶紧站在我前面护住我:“我要学梅舞,我要学梅舞。你为什么不教我,为什么不教我!”
“丽昭仪,丽昭仪您怎么了!”宁良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作势要去扶她,却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啊!”丽昭仪尖叫一声,一把抓住宁良人的头发:“你去死,你去死啊!”
“冬梅!”我赶紧示意冬梅,冬梅冲到丽昭仪面前,将她反手一绑,用一根粗麻绳将她捆在了椅子上。在场的几位嫔妃都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我直接免了今天的请安,让夏荷与秋菊安排她们到凤仪宫的配殿休息,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开:“春桃,你去找皇上,就说丽昭仪得了失心疯,请陛下务必亲自来看看。”
“是,娘娘,奴婢立刻就去。”春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跑了出去。
等待承焕来凤仪宫的期间,丽昭仪一直在不断地挣扎。我注视着宁良人,她没有看我,只静静地望着丽昭仪,那样平静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我从未想过恨会带给人如此可怕的力量,直到刚刚——
“一个死人,怎么教你梅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