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过对方下油锅来还你的债,”韦锦澜轻轻拭去她面上无奈的清泪,“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这辈子不管下辈子的事,活着不管死后的事。随他要下油锅、要千刀万剐,我都陪你。”
“好。”
一起,下地狱吧。
韦锦澜再三确认唐月琅身上只有几道皮外伤之后,才放她去巡视她的士兵。
汪勇那群北军士兵本在伤兵休息的地方帮忙给伤兵上药,见唐月琅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唐副使!”
唐月琅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做事,一边揉着自己发晕的脑袋盘腿坐下,随口向顾影流问道:“战损如何?”
顾影流连忙回复:“我们重伤十七人,轻伤三十五人,无阵亡,全歼对方一千人,缴获弓箭……”
“好了好了,缴获的东西就不必告诉我了,我脑子还晕着,记不住那么多,”唐月琅愁眉苦脸地打断她,“你看着分配就是了,不够的时候再告诉我。”
“是。”
见她们交谈完毕,汪勇才凑到唐月琅身边,一脸崇敬地说:“属下当兵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打仗的!本以为副使这样气度尊贵的人物是养尊处优惯了,没想到却一直冲在最前头!”
唐月琅忍不住又揉了揉额头,这才抬眼望向他,打趣地竖起大拇指:“我穿这样你也能看出我气度尊贵啊?兄台好眼力!”
在场的北军全都哄笑起来,连伤兵们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汪勇涨红了脸,气极地喊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气度、气度这种东西,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跟穿什么衣服没关系的!”
不必耽溺于衣衫、首饰、家世、名榜所支撑起的骄傲,这世间最能撑起排场的,其实是人本身。
唐月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汪勇,耳旁却突然想起多年前有一个少年对她说过的话。
韦锦澜,是不是我终于依靠自己本身赢得了别人的尊重与仰望?
回过神来,她勾起唇角,诚心诚意地向前的汪勇抱拳道:“多谢!”
汪勇被她突然的正经闹得不知所措,只好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讷讷地说:“属下是粗人,说不来冠冕堂皇的话。但我真的觉得,副使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行了行了,别夸了,夸得我头直犯晕。”唐月琅连忙讨饶。
气氛融洽中,汪勇便代表十几名北军提出了一个要求:“副使,下回若再遇敌,能不能让咱们兄弟也上阵杀敌?”
唐月琅收起笑容瞟他一眼,轻哼:“你的意思是说,今日午后那一战,你们没参与?”
“那、那不同啊!”汪勇急得站了起来,“今日咱们只是躲在山上推了几块石头,不算作战!”
唐月琅抬头以目光射向他:“安国王日常没有教过你们什么叫‘策应’吗?为大部队提供支援与掩护不叫作战?咱们也是被逼无奈才用的石头,若今日有足够的弓箭与连弩,你们便是弓箭手!有意见?瞧不起弓箭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