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刚打开门,他的藏獒就奔过来,饿虎一般扑进他的怀里,用毛乎乎的脑袋笨拙地蹭着赵斌的脸。
“乖,果儿乖!”赵斌抚摸着立起来身体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狗说。
“它叫什么?果儿?”张山好奇地问。
“对,果儿,我儿子。”赵斌把脸埋在藏獒果儿脸上的毛发里,亲热地说,“果儿听话,自己去玩去吧,爸爸有正事,一会再陪你玩。”
“啧啧——还真是狗儿子啊!”张山说。李姒低头,抿嘴笑笑,不说话。
“喵——”屋里又传来一声猫叫,仿佛是在提醒众人注意它的存在。张山和李姒循着叫声看去,发现一只极漂亮的暹罗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身体和柔软的四肢优美地伏卧着,尖尖的耳朵高傲地指向天空,蓝眼睛像宝石般闪着冷艳的光。这暹罗猫大约是因为正处在壮年,脸部和四肢的重点色都很突出,认真一看,它就像是长着一张长期挖煤的黢黑的脸孔,又颇有几分滑稽。
“花儿,过来!”赵斌对猫招招手。猫慢慢立起身子,并不马上奔过来,而是先拱起背部,再前脚伸出,向后向下压压身子,轻轻抖抖全身的毛发,这才跳下沙发,慢悠悠、慢悠悠地踱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喵呜——”两声,谨慎地对张山、李姒二人看了又看。
“果儿不怕,这是客人。”赵斌弯腰、伸手,抱起小猫花儿,温柔地爱抚了起来。
“花儿,果儿,还真是一对啊!”张山打趣道。
“不是一对,它们是兄妹。”赵斌很认真地纠正说。
“兄妹?那就是狗儿子,猫女儿。”张山也认真地说。“噗嗤——”李姒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我们说正事吧。”张山却一正脸色,改变了话题,“你已经听说了今天上午楼下发生的事故,那就说说上午你在家有没有看见什么,或听见什么。”
“我一直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快一点吧。我十二点过了才起床,起来洗漱完,大概十二点半。给花儿、果儿喂完食,上了一会网就看到了这个消息。”
“这么快网上就有了?”
“有人发了视频。”
“能打开我们看看吗?”
赵斌打开视频。这是一段发在抖音里的视频,从拍摄的角度看,拍摄者应该就是这个单元东边的住户,楼层至少在三楼。镜头里郝思斯的身边已经聚满人,但没有警察的身影,应该是警察还未赶到时现场的情况。
“你是健身教练,不是应该喜欢户外活动吗,怎么习惯从网上了解信息?”张山问。
“我是网络健身教练,只偶尔到健身房去。”赵斌依然抱着他的猫花儿,狗果儿则卧在沙发侧面,很警惕地看着张山和李姒。在赵斌身后的墙上有一巨幅照片,上面是赵斌仰躺在一块皱巴巴的白布上,身穿黑白相间的T恤衫,眼睛一只睁着,一只闭着,正嘟嘴卖着萌。他臂弯里搂着还是小只的花儿,花儿贴在赵斌的胸口,却扭过头,一脸呆萌地盯着镜头。一人一猫都黑白分明,十分清新可爱。
赵斌确实是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凤眼剑眉,轮廓分明的鼻子,线条硬朗的脸,加上的确有一副健身教练肌肉发达的健美身材,和一米八左右的完美身高,相信见过他的人都会对他的外表印象深刻。但赵斌阳刚的外表和软萌的花儿一起出现在镜头里,不仅毫无违和之感,反而有一种萌萌哒的反差萌。
张山看了看墙上的大照片,有点不相信地问:“这是你?不像你的风格啊!”张山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赵斌总是摆着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和镜头里温暖阳光的他截然不同。
“这是拍的宣传照,比较艺术。”赵斌解释,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
“你平常就是在网上宣传、直播授课?”
“大致是这样。”赵斌翻出自己的几个网络视频。三个分别是赵斌抱着花儿打滚、顶着花儿睡觉和花儿误入厕所,偷窥他如厕的视频,两个分别是果儿咬破了沙发,被训斥得装可怜和睡着了被一声惊呼惊得跳起来的视频,还有一个是赵斌卧在一张浅紫色的瑜伽垫上,做着各种锻炼腹部的动作,抬腿、卷腹、仰卧起坐、侧斜板支撑等等,几乎每一个动作都以展示他八块极具立体感的鼓囊囊的腹肌为主,并顺便让肱二头肌和三角肌收缩、鼓胀。这大约就是赵斌所说的健身教程了。最后一个视频是赵斌三百六十度展示身材,整个人有时像一只被挂着的青蛙,有时像一个弯曲的虾米,或者像肚子痛了,正抱着自己的下腹部,但这些并不很雅观的动作却能让他身上的肌肉都一块一块的,可以分明地数出来。
“小伙子还真帅!”就连张山也忍不住赞叹道,“发这些就能赚钱?”张山好奇不,过是发了几个日常生活的视频,钱是通过什么方式到达赵斌口袋里的。
“点击量够多,就有钱赚。”赵斌淡淡地说,仿佛自己的视频本来就该价值不菲,这一点还毋庸置疑。
“应该是靠粉丝送礼物,还有平台广告这些赚钱吧。”李姒说。李姒比张山年轻十多岁,对网上的各种娱乐操作,懂得的比他要多些。
赵斌看一眼李姒,不说话。
“你刚才那个狗被吓醒的视频是今天的吗?”李姒又问。
“是。”
“什么时候拍的?狗是被谁吓醒的?”拍摄视频的应该是赵斌本人,从声音的来源判断,吓醒果儿的惊叫声绝不会是赵斌发出来的。
“十一点半左右吧。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进来的,不知道是谁在叫,我没看,也不关心。”赵斌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花儿跟着他打了一个哈欠,果儿也皱皱鼻子,像是也要打哈欠,但警惕地看看张山和李姒,只张了张嘴,露了露白生生的牙齿。
“那声音叫的是‘救命’,你也不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张山不相信地问。
“我当时没有听清楚叫的是‘救命’这两个字。不过就算听清楚了,估计也不会看,因为我还在睡觉,不方便出去。这不算违法吧!”赵斌皱皱眉,有点烦乱和不满地说。
“犯法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关心一下,毕竟大家都生活在这个地方,互相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张山觉得哪怕出于好奇,赵斌也该探头看看。一场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意外,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却在一个多小时后,通过网络才得知。现实世界和网络到底哪一个更加遥远?“像你对门的刘女士就很热心肠,你应该跟她打过交道吧。”张山继续说。
“呵呵——不认识!”赵斌冷笑两声,用很生硬的语气说。张山和李姒对视一眼,觉得赵斌的反应,和他开门时对刘香的态度一样,很是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