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就那么往地上一趟，倚着墙壁翘着个二郎腿，戏谑的盯着长空，半透明的身体被通道内的金光印照的金灿灿，仿佛至圣先师。
“不对，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摇摇头，那种绝无可能的想法通通甩出脑子，长空一脸苦笑。
摊上这么个大爷，纵然年近一千岁也是个摆设。
“前辈别闹了，里面就您年纪最大，往后小辈还得多仰仗您的指点呢，妖祸是真用不上您。这五百年有不少天才出世，比上次要强得多，您老要相信他们，天......”
长空尽他所能，努力的画着修仙界如今的宏伟面貌。
元秋散人却不吃他这一套，猛的站了起来，面色难堪，强行打断道：“人才辈出？人才辈出你们会同意，一个连金丹都没入的小辈持有灵器！用不上我，你个老小子能说出引爆兽灵器的话来！”
“五百年了，有多少灵器出去，又有几件回还，你当老夫是白痴吗！如果妖祸不强，你又为何不敢进来？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来回答老夫是为什么！”
元秋悲怆的话，直击长空心底，他沉默的低下头，良久才长叹一声，道出实情：“您老说的对，眼下修仙界确实不景气。资源时常短缺不说，就连无尽林海往内一点的地方，也比以前更加凶险。三品妖兽成群游荡，四品也不是罕见。许多弟子没有出窍期长老照看，根本不能入内，还有......”
“有什么！说！”
长空接着道：“九龙山那边接到禀报，第一场大战结束时，邙城那边有疑似七品的妖兽出现，更有两只五品妖兽在战前潜入城内，态度嚣张无比。”
元秋含怒道：“如此重要的事，你为何不说。应对方法呢！你们准备如何做？！”
光听疑似七品，元秋就不禁气得想要揍他，历来哪有一开始就有大妖出没的。这事任谁都会择重言明，长空倒好，一直在遮遮掩掩，专挑好话来说。
长空筹措一下，未敢抬起头来，佝偻着身子，气息苍老了不少，唯诺的说道：“九龙山那边已经决定，先唤醒无极道宫的凌霄道人前去打探虚实。如果他不能回来，或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人族会先一步攻入无尽林海，以人命填补去血洗内围。”
元秋问道：“凌霄什么修为了？”
长空道：“大成中期，他修炼的是化羽真功，可一念行万里。”
就算是幻影，元秋也不禁感叹出声，沉默半天似有眼泪流下，他既是唏嘘又有无尽感慨，最终只是平淡的问道：“人命啊！多少人命能填的满无尽林海，你们想过没有。”
长空态度坚定：“那总好过坐以待毙吧，如果能争取到下一个五百年，一切都是值得。”
“值得吗......或许吧。”元秋像是自问自答，换了他是九龙山那群人，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
“情况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你更应该放我等出去。你不是不懂，于我们而言，留此残躯就是为了应对今时当下。”
“我”
元秋阻止道：“不必说了，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他们我也会帮忙安抚下去，但战场我一定要去，告诉凌霄一声，就说我元秋要随他一起，赴一场璀璨。”
“老夫，终究是厌倦了这样活着。”
留下一句喃喃呓语，元秋朝内里返回，长空独自在那里徘徊，思索着该怎么传达元秋的话。
他心里明白，元秋最后那句是说给他听的。如果元秋真是厌倦了，那么可能早就飞走了，又怎会一直守在这里。
修仙界和他一个时代的人，只剩下几位一直闭死关不出世的老怪罢了，其他人都是小字辈的，哪个敢拦他？谁又敢管他。
元秋或许是想减轻他的压力，放一个古老去送死，哪怕他辈分再高，都承担不起这份问责。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就让九龙山的人头疼去吧，老夫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长空摇头轻叹。
想起还在里面的钦音，隐晦的凶光一闪而过，抬起双手放到墙上，金色纹路紧接着亮起，把墙壁分割成一块块大小一样的四方个体。
左右手上下摸索，四方边缘的纹路跟着手掌移动，不一会儿，长空痛快的笑了：“老夫总算抓到你了，小兔崽子！”
双掌成爪，慢慢从墙上收回，光纹像是渔网一样被他勾住，随着指头渐渐脱离了墙壁。
钦音最开始掉下去的地方，出现一个黑色洞口，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从中飞了出来，下面疑似有什么东西拖着一样，越升越高，眨眼间又被甩飞在墙上，发出咔嚓的声音。
受到撞击的冰雕裂痕蔓延，在长空浑圆的老眼下碎成一片，露出个身穿青衫的少年，躺在那里不停地抽搐。
“喂小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可千万别死在老夫这了！”长空吓到了，慌张的上前查看。
短短一会儿就变成这副鬼样子，里面也没有什么洪水猛兽啊，难道是自己作死，解开了兽灵器的束缚？
“长、长老我错了，我不要灵器了，太累了......”钦音在长空的救治下，僵直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感知，一把抱住长空双腿，凄惨的哭诉道。
长空以为他是没有收获，进去后就被哪个老怪物整了一顿，才变成这样，同情的安慰他道：“好好，没收获也不要难过，下次老夫亲自领你进去，里面那些都是前辈，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别太伤心啊。”
“前…前辈”钦音危襟正坐，望向长空身后一道倩影。
长空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在深以为然的表示赞同道：“对呀，都是前辈，喜欢你才那样做的，只是个小玩笑。”
“他说的是我。”寒霜的声音响起，清晰冷冽，不含一丝感情。
“谁～是、是你！你怎么出来了！”长空原以为又是哪个不甘心的，偷偷留下想求他答应，一转身见到寒霜，平复的心再次掀起波澜。
寒霜缓缓走来，平静的问道：“你很怕我出来？”
“啊哈哈，怎么会，我只是替你高兴，你这是？”长空老脸一红，干笑了几声，眼神四下乱飞。
当瞟到钦音身上，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大睁着双眼，吃惊的问道：“你不会是选择这小子了吧！”
“是也不是，把他带上，我们走吧。”说完寒霜便朝外走去，冷的像一朵万年冰莲。
“这丫头，还是老样子。”
长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挥手打在钦音脖颈处将他弄晕，拉着他的衣领也跟了上去。
修长有力的双腿拖在地上，在干净的地上留下两道印痕，仔细看的话可以分辨出来，那是鞋底磨出的碎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