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也听不出此话真假,不过若是蜥蜴老大那一番话属实,没有半点的夸大其词,那他不得不承认,朱厌的话,说的是对得。
然而,那又如何呢!
凌霄言道:“你当我人族会怕你们不成?阁下,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些。”
人族灭不灭他心中不知,但他明白一点,谁敢朝人族下口,必然崩掉其一嘴的钢牙利齿,给予对方最为刻骨铭心之痛。
他一族,非天难灭,非地难葬,区区妖兽本就血仇,言怕?呵呵,不存在的!
一阵沉默,气氛逐渐开始紧张起来,朱厌开口道:“好!你等着,俺明天亲自带兵,先屠你几座城,你别后悔!”
凌霄讥讽它道:“你?呵呵,哈哈哈!你怕是没有机会了,阁下,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他双目紧闭,投剑滞空,右手大指掐酉文无名指屈于大指下,食指中指并拢伸直。左手合剑指,覆于右手垂直,口中念动引决。
“天生万物以为然,吾借天力作一剑,身为祭,天怒现,无形之剑消鬼仙!”
“天剑!!!”
卡啦啦!本来风平浪静的置骨地,徒然升起一道大风,吹的皑皑白骨颤栗不已。
风越刮越大,带来了万里的乌云压顶,遮住晴朗,不让投下一丝一毫的阳光下来,白色的电蛇翻覆着出没,千米内皆化为雷池禁地。
朱厌吓的肝胆俱裂,想抽身而退,可身边无处不在的银蛇,麻木了它这比极器还要坚硬几分的身躯,作为一个死战不退的种族,它承认在这一刻。
它,恐惧了!
不是恐惧于死亡,而是雷电,是天势!它就像是一个触犯了煌煌天威,静静等待死亡的粘板鱼肉,只能看着,做不到任何反抗。
索性时间不长,一切又归于平静,所有的天象、异象,都被凌霄头顶的灵剑吸收,化作纯粹的能量。
凌霄站在那里,白嫩如霜的皮肤变得干枯泛黄,充盈的血肉也都消失不见,灰白的头发紧贴头皮,两只外露的手掌也变得骨瘦嶙峋,形如僵尸。
枯槁般的脸上,因为失去水分而凸起的颚骨微动,他似乎再笑,可失去充盈血肉的皮肤下,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变化,有的只是诡异,甚至让人看着有点恶心之感。
远处一直看在眼中的朱厌,很是复杂,心中恨意敬意两两交织。
妖兽一族奉行弱肉强食的准则,尽管有三大长老,十大妖王,和一位远古遗留下来的古老统御,但它们从未想过更改妖兽生存之道。
入得妖殿能免去生死不假,针对的却是实力不高的小妖,面对同样进入了妖殿的妖兽,它们互相吞噬,妖兽高层是不管的。
纵使是未入者杀了已入者,只要你愿意继承它的职务,也是可免一死,须知死掉的妖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朱厌很羡慕人类,尽管是血仇,它仍然羡慕人类那种氛围。
上次战争它也参加了,那种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的打法;那种身负重伤,大笑间自爆的万丈豪情,无不让它震惊。
妖兽没有人类复杂不假,可也没有他们那种团结的品格,族群生活的不算,它们大多也在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推翻首领,好取而代之。
做妖兽是自私的,为己者活得一生一世,敢去掀它个天翻地覆,若是为它人,十之一二都算多的,其中一半,为的还都是自己子嗣。
蠻蜥来了十三只,凌霄斩去七只,为何剩余六只迟迟不敢动手?因为它们怕死,为死去的同族不顾安危去报仇,在它们的理念里是傻子行径,不存在那种想法。
听别的朱厌说,上次和它们大战的就是帮守城的,守护的是其身后千千万万的废物同族。
那既然是废物,又何必守着,不傻吗?
它花了一百年走遍无尽林海,看尽妖兽各族风貌才发现。原来,他们守护的,是希望!而妖兽要的,是强者,仅此而已。
朱厌微不可察的自语着,语气莫名:“你们真的很不一样,俺要是不死,定然去人族走上一走,看看你们为之付出的,究竟是何风貌!”
“来吧!让俺告诉你,俺们朱厌一族,才是为战至尊!”
感受着慢慢恢复过来的身子,朱厌战意昂扬,作为全族都喜争斗的战士一族,它为刚才的恐惧感到万分羞恼。
不就是死吗,当谁不会啊!
所谓“一念之间,思绪万千”,朱厌恍惚间流过的百转想法,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面对裹挟着天势的平凡一剑,它双拳擂胸,怒吼一声。
头生出一双弯曲大角,背部脊椎跟着鼓起几条粗大的血管,将皮毛映的殷红,转眼又有细小分叉出现,编织成一副镂空的血色盔甲,浮于体表流动,仿若活了过来。
这是朱厌一族的天赋神通,命血朝天铠。
命运无常,精血作铠,怒尔敢朝天一战!
“唰~”
“吼!”
一边是震耳欲聋的嘶吼,无敌防御;一边是无声无息的借天一剑,灭魂消魄。
一人一兽错身而过,背对着站定,久久不动。
“轰”朱厌倒在地上,压碎了身下一方白骨,仰面朝天道:“俺听说过类似的手段,是你们人类的底牌对吧。”
凌霄透明着身子,从破败不堪的躯壳中走了出来,挥手打在身体上变作粉末,说道:“禁忌剑法元剑诀,年满两百必修之法。”
朱厌偏过头去,目光灼灼,“这招式应该还有后手,俺听说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凌霄摇头道:“你怕是看不到了。”
朱厌充满遗憾,“唉,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俺服气你了。”
明明打到了,可却挡不住,眼睁睁看着那把剑从身体里划过,天赋神通直接被废了。
它虽郁闷,却也不是贪生怕死的兽,输了就是输了,代价不过一条命,能见识这种手段,值了!
凌霄感到奇怪,问道:“哦,你不恨我?”
朱厌笑了,“哈哈哈~为啥要恨,是俺们无故攻打你们人类的,死在你们手上,也算是应得的报应。”
它躺在那里想了想,反正要死了,不如多絮叨几句,省得光等死怪无聊的,就讲道:“俺告诉你啊,其实俺们也没办法,北荒人压迫俺们让去打你们,不去就得死。
南海那群鳖壳子光知道看笑话,西原那群王八蛋又只会落井下石,俺们妖兽其实苦得很,夹在中间举步......额,没法动弹。”
这些说是秘密,也不算是秘密,它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
大概三百年前,那时候在荆棘山脉,天鳞妖王和吞无妖王吵架,妖王嘛,体型不大怎么来的威慑力,所以声音也就跟着略大了些。
它见有不少妖兽和睦相处,竖着耳朵在那里拉屎,就有学有样的来了那么一泡。
正所谓法不责众,两位妖王发现了,倒也没说什么,就是把它单独吊起来打了一顿,理由是它随地大小便。
天地良心啊,它以为那里真的是排便的地方!
总之,因为事情的始末太刻骨铭心了,所以记得再清楚没有,连带着两位妖王的对话也是一清二楚。
说不是秘密,就是那天排便的兽太多了,它一开始还当是啥比排量的盛会呢,秉持着朱厌一族不输于兽的原则,再努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