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淅沥地秋雨渐渐密了些,田微儿拭了拭袖子,道:“雨大了,公子随我进屋再论吧。”
丁绮目前身份特殊,以男子之名进入女子闺房实乃失礼,而且她也清楚,如果真就踏入这田微儿房中,便无法从这淤泥中脱身,于是道:“这不合规矩吧。”
田微儿也清楚丁绮此刻的想法,问道:“公子在担心什么?”
“如果我现在离开,尚可安然离城,何必再向前一步呢?”
田微儿与人阁中私会,实乃一段佳话,这个消息一旦放出,本应可以用巧合解释的事情便落下事实,恐怕城中所有人都会认为田微儿与丁绮有秘不可宣的关系,丁绮也就无法独善其身
丁绮深知此点,不敢擅自踏出这一步。
田微儿笑了,如同雪地里绽放的花朵般,她道:“如果我有公子想要的东西呢?”
丁绮轻“呵”一声,笑道:“田阁主如何知晓在下想要的东西呢?”
“公子贵为陨念宗宗主之子,却没有丝毫修为,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公子的体质并非适合修行。”田微儿双手负于身前,靠近丁绮几分:“所以,对于公子而言,最想要的应该就是修行之法。”
丁绮皱了皱眉头,浑身有些不适,田微儿似乎将自己看穿了一般,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想到她或许能解决自己的修行问题,丁绮心中有意,对此等交换是否值得进行了思考。
借助此事搅入斗争虽然危险,不过有环儿姐在,应该无法构成太大的威胁,可这城中势力环儿姐也极为忌惮,要是田微儿真要自己与各大势力为敌,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思前顾后之后,丁绮还是狠下心来,修行之事势在必行,此时尚有捷径如何能够不走。
舒缓眉梢,丁绮抬步向前走去,田微儿面露微笑,领着她进了屋。
在二人进屋之后,远处屋顶上一个身影悄然退去。
田微儿缓缓坐于茶几边,摊手示意丁绮坐下。
阁中侍女轻步走来,为二人倒上两盏茶,随后轻身退去。
茶水泛着热气,田微儿却并未饮用,手指伸到杯子中沾了几滴茶水,轻轻一弹撒在茶几上,水滴逐渐汇隆,竟形成一个林字。
“城中势力繁多,势力庞大盘踞最深的却仅有四个。”田微儿看了丁绮一眼,继续道:“北域林家,林炀是林家家主之兄,在城中盘踞甚久,近年来林家如日中天,林炀也行事嚣张,我听梦阁也多次受他所侵扰,我想要公子帮我解决掉他。”
丁绮有些为难,林家虽远在北域,可名声却遍布四域,林炀又是林家家主长兄,想要除掉他谈何容易,即使真的除掉了他,那丁绮便挂了与林家为敌的名声,如果这样的话那北域之行怕是十分艰难。
见丁绮面露纠结,田微儿解释道:“林炀的人在城中遍布,公子只需扫除这些人便行。”
“此等简单的事,田阁主为何自己不动手呢。”丁绮扫视一圈:“我瞧这听梦阁,实力应该并不浅薄吧。”
“祖母教诲,听梦阁不允插手城中斗争。”听梦阁百年间能够做到独善其身已实属不易,可这戏院有如此声誉,不会没有人有觊觎之心,田微儿不想违反祖母教诲去与外界斗争,所以只好寻找外力。
“可是为什么是我?仰慕田阁主的人不少,您一声令下那不就有无数人遵从?”丁绮问出了心中存在许久的疑惑。
田微儿笑了笑:“寻常人可没有敌对林家的勇气。”
“难道在下就有吗?”丁绮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如果田阁主对陨念宗颇为了解,那就应该知道陨念宗日渐孱弱,不言不行应当最好。”
“公子有没有此番勇气我并不清楚,所以我在征求公子的同意。”田微儿眼神氤氲,不知是作态还是真实地。
丁绮看着茶几上的林字,陷入了沉思。
“林家……”丁绮松了口气,道:“好,既然答应与田阁主合作,此事在下自会负责。”
见丁绮答应,田微儿并未有多余的神采,又沾了几滴茶水撒在茶几上,形成汇咏二字。
“我不会让公子白白费力,这汇咏商会是云安城命脉,也是各大家族势力涌入云安城的原因,汇咏商会与城中各个势力都有商业往来,与林家最为密切,公子要是除掉林炀这一脉,这城中林家的产业五成都归公子所有。”
田微儿擦去指尖的水渍,继续道:“我不知陨念宗有何规矩,离这云安城最近却不摄入其中,可林家的资产即使只有五成也是不小的数目,如果公子不愿掺入其中,听梦阁会帮公子打理,至于利益所得,少不了公子的。”
丁绮自然清楚,能让林家如此垂涎的产业,利益必然十分庞大。
“那便多谢田阁主了。”丁绮拱手道。
“最值得注意的是云安城城主素风一家。”
丁绮来了兴趣,仔细静听田微儿所言。
“素风是个老狐狸,城中势力发生的争斗他都会私下替双方处理后事,向来是踏过泥潭不沾一丝污渍,你要做的事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如果可以,结交一下,或许他会帮你隐秘处理你留下的痕迹。”
丁绮似乎明白了什么,云安城城主归怀霜宫所管,可这素风所作所为是替人清理后事,各势力行凶残之事都毫无痕迹,怀霜自然没理由肃清云安城。
田微儿起身理了理裙摆,丁绮也站了起来,田微儿道:“公子需要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待完成之后,公子想要的东西我自会奉上。”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田阁主方才只说了三个,这第四股势力是何方神圣?”丁绮在云安城行事,详细了解城中情况实乃必要。
“东域天云宗。”田微儿答道。
田微儿一挥袖,房门被打开了,她与丁绮缓缓向外走去,嘴中轻唤一声:“小桓,备伞。”
刚刚那名侍女快步走来,将手中的伞撑开支在田微儿头上。
“给我就行。”田微儿接过伞,将自己与丁绮遮在下面。
丁绮笑道:“让田阁主为在下撑伞,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田微儿面无表情,道:“公子千万记住,我听梦阁从未参与城中争斗。”
丁绮翻了个白眼,道:“田阁主可真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田微儿闻言神色大变,将手中的伞丢给丁绮,愠怒道:“自己走吧。”
丁绮也意识到此话虽是事实可说出来尤为不妥,接过伞悻悻告退。
看着丁绮远去,田微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想着那句话,即使是田微儿也不免得脸红。
田微儿突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林子幽,你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天冷了,小桓拿了一件披风披在田微儿身上,顺着她看的方向瞄了一眼,道:“我瞧这公子倒是有几番豪气,阁主何必如此设计,直接与他像方才这般商议不是更好?”
田微儿面露无奈,道:“我虽知他身份,却不知他心性如何,我这般设计,即使他拒绝或是没能看出端疑事情依旧能够顺利进行,以林炀多疑的性格,只要这位公子踏入庭院中,林炀必然会对他动手,若是两败俱伤,自会有人去处理后事。”
“可这公子真有敌对林炀的能力吗?”小桓不知为何有些担忧。
田微儿笑道:“你可知与这位公子同行的那人是谁?”
“恕小桓愚钝。”小桓低了低头。
田微儿面带有意味的微笑拍了下胸口,小桓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中透露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