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逐渐回笼,伸手在眼睛上挡了一下,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亮。
离月撑起身子,香炉里还燃着安息香,桌上的茶水也是新换过的。
房间门被推开,见离月愣愣的坐在床边,夜清风笑了笑道:“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将粥放在桌上,又替自己倒了杯茶,见离月还是没有动作,夜清风有些担忧:“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走至床前,伸手贴在离月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没有发热。”
冰凉的手背接触到皮肤,离月这才如梦初醒。夜清风离得很近,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迎面扑洒而来,让她又有些眩晕。
离月有些摸不准面前男子的心思,无论是在大梵山她说错话时的冷淡,还是在她失去意识前依稀听到的那一声“月儿”,都给她不过是黄粱一梦的错觉。
“离月?离月?”
“嗯?”发觉自己又走神了,离月收起心思,专心回应道:“哦,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刚才起来有点儿头晕。”
“没事就好。”
两人坐到桌前,离月心不在焉地喝着粥,就听夜清风问道:“在大梵山,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没有。”说起这个,离月不禁有些沮丧。
“那怎么会突然晕倒在法阵里,是看到什么了吗?”
离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却发现那时候的记忆像是被人抹掉了一般,她越是想要记起,就越是模糊不清。
“我……我记不清了。”离月有些痛苦的捂住脑袋,“只记得有很多人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他们在说……唔!”
眼看着离月的状态越来越差,夜清风阻止了她不断敲打头部的举动。
“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先吃饭,等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陪离月用完粥后,夜清风就起身告辞了,这期间虽闲聊了几句,却也都是些杂碎的琐事,并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信息。
在出门的一刹那,夜清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眉宇间染上了一层烦躁之色。
淡青色纱帐内,传来一声声欢笑,阳光悄无声息的爬上窗户,一点点挪向白玉棋盘。
聂白衣一身墨绿色衣衫,端坐在对面,一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地笑了两声:“同夜姑娘说话可真有意思,一手棋也是下的出神入化,许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公子谬赞。”夜倾落思考过后落下一子,“夜……家中兄长擅棋,我不过是略懂一二。”
聂白衣摇摇头,皱眉想了一会儿,半响,眉头一松,手中的黑子又放了回去,“我输了。”
两人同时起身,天色将明,兰盛坊也要开始洒扫清理,迎来新的客人。
“夜姑娘一夜未曾归家,想必家人也会担忧。若姑娘下次再来,听完戏后可直接到听雨阁等候,我们可再一同手谈品茗,彻夜长谈。”聂白衣道。
听了这话,夜倾落勾唇,眼中俱是笑意:“聂公子这话说出来可叫人误会,听雨阁为公子居所,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是出入,是要叫人笑话的。”
“你我志趣相投,何惧外人说嘴。我同夜姑娘有缘,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夜倾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干笑了两声,又听他继续道:“一夜未眠,姑娘可在听雨阁稍歇,要什么吃食也可以找下人要,我下楼准备今天的戏了。”
待聂白衣离开听雨阁后,夜倾落瞬间变了脸色,重重拍了一下棋盘,怒道:“谁要和你当什么知己,我这是在追求你看不出来吗!整天就知道喝茶下棋,要么就是抚琴作画,就是块榆木疙瘩!”
她越想越生气,还没等捋出个思绪来,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笑声。
“谁?”
“家中兄长擅棋,不过是略懂一二……哈哈哈,你这话要是让夜清风听见,可该是高兴了。”
随着声音渐近,夜清辞蹬着小银靴,慵懒地斜靠在窗沿边,银白色长发随着晨风飘动,浅茶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屋内的人。
好一个俊俏的贵族小公子模样。
卸下周身的防备,夜倾落坐在梨木椅上,恹恹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听到这样一出好戏?”夜清辞嬉笑道。
“要听戏下去听,别烦我。”夜倾落从果盘中抓起一个苹果砸过去,被轻而易举的接住。
“这么凶啊。”夜清辞就着手里的苹果,“咔嚓”啃了一口,“让我来猜猜……莫不是因为你把人家当情郎,人家却拿你当知己?”
“夜清辞!”
夜倾落站起来要打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面。
可谁知夜清辞早有防备,在法术打过来的一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了兰盛阁的大门前。
“落儿,你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喊打喊杀的可不好!”
大街上来来往往,虽然天色还未完全明亮,可也有起早的小贩开始摆摊准备。被夜清辞这么一喊,三三两两的行人朝这边看过来,让夜倾落忍不住以手掩面。
“闭嘴!”
夜倾落出了兰盛坊,将夜清辞拽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没好气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追你到人界,自然是因为上头两位煞神急着要让你回去。”
“你就不能当没找到我?”夜倾落不情不愿道。
“这次是真有正事。”闹了这大半天,夜清辞终于正色了起来。
“叶家那小孩儿,又出事了。”
在回不夜城的路上,夜清辞将现下的情况与她略略说了下。
夜倾落听后一面为这个历经磨难的女婴忧心,另一面也惊异于夜清歌对这个孩子所持有的包容态度。
因着这事也拖了不少时间,两人都有些着急,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就回到了不夜城,丝毫没有停顿的进了小院。
屋里正在谈话的三人被他俩这横冲直撞的举措弄得一愣,夜清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得近些。
“落儿和清辞回来了,正好过来一起听听。”